警车上,落网的连续杀人犯槚津严(绪形拳 饰)神态轻松,并在后来的审讯中拒不交代杀死职员柴田与马场的经过……槚津严出身于信奉天主教的渔民家庭,由于宗教歧视,严家的小船被没收,年幼的严试图反抗却被父亲制止,由此父亲丧失了在严心目中的地位。青年严因偷窃美军设备出狱后与加津子奉子成婚,然而很快又因诈骗入狱。父亲为阻止加津子离婚登门拜访,谁知两人却发生了不伦的关系,再次出狱的严不齿妻子与父亲所为,离家出走,从此开始了伴随杀人与诈骗的流浪旅程。严乔装大学教授与旅馆中的暗娼交好,间歇时仍然犯下累累罪行,而此时与他共居的母子二人,并不知晓身边人是日本知名的通缉犯……
本片获1979年日本《电影旬报》十佳电影第一名。
据说这是今村昌平最好的作品,也是旬报当年十佳电影之榜首。我想说,纵然从70年代的眼光看来是有其先锋的调度和叙事结构。但老爷子的陈腐世界观并没有超越时代的力量。 这世界并没有纯粹客观的观察。作为导演,要说不加主观评判地拍片是不可能的事。在浩瀚的现实真实里选择哪一种的观察角度,即是一种主观判断。所以,有评论说老爷子以一种冷静第三者态度创作这个连续杀人犯的生平故事,我是不认同的。他明明塑造了一个男性沙文主义的偶像,性欲旺盛,桀骜不驯,来去自如,永远不用负责任。没有任何人和事能成为他的羁绊,父母不行,女人不行,社会道德规范也别想。直到最后被捕归案,也没有给过一个镜头一句台词体现一丝丝的反省与悔过。杀人犯永远高昂的头,一场接一场的船戏,和一个个被杀的人,正代表了导演的态度。他无所谓探究悲剧的始因,或引发观众的内省,在消费了这个恶魔和那些可怜的女人后,在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同时又能搞出一部卖座商业片,就是让人满足的成功了。 今村昌平的这种男性优越感,道德模糊感,对女性的蔑视和压榨,让他无法成为超越时代的创作者。
年轻的时候不喜欢今村昌平,恐惧于他的冰冷,但又被【楢山节考】中冰雪融化时的空镜触动,这几年却感慨今村的悲悯。当年小津安二郎对今村的嗤之以鼻,嫌弃他的剧本表现过于肮脏,今村才不得不转投野村芳太郎,貌似当年的日本电影厂非常不懂得搭档老将和新人,比起这一对组合,更尴尬的是巨奖沟口健二和其副导演增村保造,从罗马留学回来的增村后来对沟口口诛笔伐。增村和今村后来都成为60年代日本电影的旗手,他们对传统日本文化的背离带来了新的表达、新的题材以及新的技法。
今村昌平的【复仇在我】(1979)和五社英雄的【薄化妆】(1985)有太多的相似性,不知后者是否受到前者的影响。都是绪形拳主演,都是以一个声名狼藉的连环凶犯为核心人物,都以匿名逃亡为人物行动主线,在他的人生中都存在两个对其影响至深的女人,甚至不难看出两位导演对这一恶徒都怀有难以名状的悲悯之心,两部影片的开场也极为相像,都是倒叙型叙事结构。区别在于今村比五社更加绝望,【复仇】的结尾,榎津严杀死了对其依恋不已的阿春和其母,甚至他还相信阿春的肚子里已经怀有他的孩子;而【薄化妆】的结尾坂根却不忍心伤害千枝,千枝试图抛下暂时安稳的情妇生活跟随坂根逃亡,两人在火车站默默地对望······榎津严和坂根都是蛆虫一般的弱者,他们不敢挑战更迫害他们的权力,转而不断杀害比他们更弱小的人,但榎津严似乎最终比坂根洞察到这一层深意,对阿春和肚子里的孩子(是否真的怀孕,今村并没有明确交代)动了杀意,他不愿她们屈辱地活在黑暗的世间,同时榎津严的恨意也更强烈,影片最后一笔是父亲和加津子到山顶上抛下他的骨灰,他的骨灰浮在空中拒绝坠落。
【复仇在我】或许是今村昌平最出色的作品,从结构到单场戏,每一个处理都控制得令人叹服。
逃亡生涯夹杂往昔背景,人物行动中也要强调人物前史对人物当下行为的影响,这种戏剧结构非常之难,在时间线上跨度大,常常容易流水账式的功能性交代。【复仇】的结构却相当漂亮,三条时间线完美融合。第一条时间线从开场起,榎津严被捕获,在愤怒的人群中他倒显得平静,这条时间线上,有审讯和证据补充,直至榎津严最后一次和父亲见面,五个月后,父亲和加津子抛洒他的骨灰。
第二条时间线作为主线,从第一次连杀两人的犯案起,逃亡作为主要行动,直至最后杀死阿春及阿春的母亲久乃,阿春经常找服务于客人的小妓女最终告发了榎津严,这一条线的结束紧接着为第一条线的时间点开始。
第三条时间线包括榎津严的少年时,着笔不多却不可或缺,少年阿严目睹父亲被欺凌(家族是基督徒,军队强征家里所有的船,且这一政策又专针对基督徒和天主教徒,呼应结尾父子最后一次狱中相对,讨论二人都不得入基督教墓地),阿严上前用木棒击打对方(这是唯一一次阿严在反击他真正仇恨的人,这一点和久乃对他懦弱的识破成为呼应),而父亲却跪下同意将渔船上缴;青年时代偷美军军车欺压和自己一样弱小的百姓(加津子出场),违背父亲的意愿娶加津子,一笔带过的离婚又复婚(插入全知视点的加津子“诱惑”父亲),直至入狱出狱后的离家出走(弹子店一场,阿严告诉母亲自己的新工作),这条线的结尾成为第二条时间线的序幕。
影片出现多次杀戮,每次的表现都有所不同。
非常钦佩今村昌平没有采用所谓的批判态度去描写恶贯满盈的榎津严,也没有过度的美化,用所谓的童年阴影或社会问题去为人物的反社会行为开脱,他适度着笔写社会问题,如旅日外国人的被歧视(第一起命案被发现时,农妇开始以为是喝醉的朝鲜人,不屑一顾)、基督徒与天主教徒的被欺凌、战败后美军对民众的欺辱等等,但都不过分强化。今村昌平应是相信人本恶,所谓的社会与时代的邪恶只是人性本恶继续生发至畸形的催生土壤。结尾,加津子说榎津严的父亲“狡猾”,而这正是她喜欢他的地方。这应该也是今村的心声,他剖析最终也原谅人的种种不堪······
父亲代表的是权力 想要接近权力 抗拒社会定义的女性化 儿子代表着被权力压抑下“不健全”的、残忍的“个人自由”和反抗
情色的 伦理的 政治的 宗教的
恶 无理由的 random 纯粹的偶然性
大家都互相不认识 像野兽一般
这里已不再是监狱 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越变越糟吗? 你没杀过真正想杀的人吗?你太软弱了
权力的恶更可怕还是反权力的恶
超现实主义蒙太奇 阿春母亲上楼 从阴影处母亲走出来 我不会死的 我还不能死
《复仇在我》源于1963年轰动日本的连环杀人案,佐木龙三以此为素材创作了长篇纪实文学,1979年今村昌平又将小说搬上了大荧幕。榎津严的原型西口彰,同样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同样身背5条人命,另外还有10起诈骗案和2起盗窃案,审判时被法官怒斥为恶魔之子。西口彰同样被处以死刑,时年44岁。
这部题材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影片,被编导赋予了独特的风格和主题,一经上映就令观众和影评人倾倒不已。在日本各个影展斩获17项大奖,并且当选《电影旬报》年度十佳影片第一名。
《复仇在我》看似纷繁复杂、时间轴跳跃不息,其实泾渭分明的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从影片开始到警方走访榎津严家,讲述了榎津严最初的犯罪和3个月后被捕落网。第二部分以“家庭”作为概念上的衔接点,讲述了榎津严的成长经历,以及他与父亲、妻子之间的矛盾。
第三部分从他逃到小城松滨开始,遇到旅店老板娘浅野春,直到最终受刑身死。松滨也成为了榎津严的命运之地。影片的前两部分各30分钟,第三部分长达1小时20分钟,可以说是故事的主线。阿春的扮演者小川真由美,在演职员表里排名第二位,仅次于主演绪形拳。所以从内容和形式来讲,小川真由美都是实际上的女主角。可惜由于出场过晚和没有名分,虽然她在影片中贡献了精彩绝伦的演技,但是在历次评奖中,获得的都是最佳女配角。对《复仇在我》算是一个小小的尴尬。
这部分的叙事也最为安静,严格遵守时间上的线性叙事,只穿插了少量镇雄和加津子的情节。而且起承转合鲜明,可以当作一个独立完整的故事看待。
我对犯罪心理学一窍不通,不过俗话说“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榎津严虽然从来不是安善良民,但是之前只干过一些坑蒙拐骗、小偷小摸的勾当。突然在38岁那年,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连续杀害5人,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绝命毒师》里的老白,从奉公守法的中学教师蜕变成大毒枭,是因为发现自己身患绝症、时日无多。榎津严并没有遭遇这种翻天覆地的变故。
榎津严在拘留所里,煞有介事地对警察供认:
听好了,好好记下我的话,是火田千代子让我用那把短刀去杀人的。
火田千代子是榎津严的众多情人之一。在她抛弃榎津严不久之后,他杀害了柴田仲次郎和马场大巴。榎津严犯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火田千代子打电话,邀请她一起逃亡。即使已经锒铛入狱,仍然不忘嫁祸给她,这是多么大的怨念。可见与火田千代子分手,是榎津严犯罪的直接诱因。
然而在榎津严的情人当中,抛开容貌、身材不论,火田千代子无疑是气质谈吐最庸俗的,也是对榎津严感情最淡薄的。在火车上接受警方询问的吉里幸子,看见榎津严的“遗书”激动万分,不惜与警察大声争吵,更不用说愿意和他同生共死的阿春。而榎津严为了薄情寡义的火田千代子堕落连续成杀人犯,可以说是他荒诞人生的一个缩影。
从另一方面讲,虽然榎津严的首次作案是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但是完全得不偿失。第一个受害者柴田仲次郎,对于精通犯罪实践的榎津严来讲,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但绝非完美的猎物。作为烟草公司的收款员,柴田总是在每天下午持有巨款。年老将近退休,喜好喝酒又缺乏警惕性。
然而杀害柴田的同时,必须杀害与他同车的马场大巴,否则谁是凶手很快会暴露,这让榎津严的风险和罪行都翻番了。马场也是榎津严最强壮的被害人,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剧烈地反抗,不但让榎津严筋疲力尽,更让他的左手负伤流血。影片的后面,榎津严再也不敢袭击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了。
更重要的是,榎津严杀害两条人命,抢到了26.9万日元。这笔钱换算成人民币是多少钱,或者在当时的日本有多强的购买力,我们不用去管,因为欲壑难平的榎津严有着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消费方式。影片告诉观众的事实是,1963年10月18日榎津严抢了26.9万。整好过了一个月的11月18日,他就在广岛再次诈骗8万日元。
榎津严应该很清楚,他每次作案都冒着更大的风险,不但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也会让警方加大追捕力度。在影片后期,随着榎津严不断犯罪,他的通缉令简直铺天盖地,甚至出现在了电影院和电视机里,才导致他最终落入法网。榎津严最稳妥的策略,莫过于作案之后,从此隐姓埋名、消声觅迹。那么为何他在短短的一个月后再次犯案呢?原因很简单,钱花完了嘛!
在影片结尾,榎津严对父亲镇雄说:
我想要自由自在地奔跑。
那么杀害两人,抢到26.9万,最终也把自己送上了绞刑架,仅仅换来一个月的自由,大概比为了火田千代子之流杀人更加荒诞。
正常人能够在世间活下去,不去自杀或者杀人,心中总要有某种寄托、某种依靠、某种希望甚至某种畏惧。这类东西因人而异,或者是亲情爱情,或者是工作事业,或者是宗教信仰,对于高尚者可能是国家民族的责任,对于卑劣者可能因为惧怕法律的惩罚,甚至仅仅对未来怀有虚无缥缈的希望,也能支撑人活下去。
而榎津严的一生,是信仰逐渐崩塌的一生,也是逐渐趋于绝望的一生。纵观榎津严的成长过程,简直像一头被铁链锁住的恶龙,恶龙越长越大,铁链也一条一条绷断。当最后一条铁链断掉的时候,恶龙睁开血红的眼睛,拍动翅膀腾空而起,口中喷出烈焰大开杀戒。
榎津严从小到大,经历了对国家的幻灭,对父亲的幻灭,对妻子的幻灭,对宗教的幻灭、对情人的幻灭。并不是说错误完全是别人的,榎津严自己的犯下错误恐怕更多。不过最终的结果是,所有可以作为依靠和希望的东西,一样一样被榎津严弃之如敝履,在他心中变得一钱不值了。
在榎津严37岁那年,经历了人生中最为严重的一次幻灭:对自己的幻灭。孔子曰:“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套用在榎津严身上,30岁没有立起来,年近40的时候,心中的确没有迷惑了。榎津严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人生完蛋了,靠自己努力,根本过不上理想的生活。虽然他从来没有努力过,总是在弹子房里虚掷光阴。
榎津严诈骗的时候,总是假扮律师或者大学教授。这不仅仅是一种伪装,更是他理想身份的投影。榎津严想象中的自己,应该是出身名门世家,顶级大学毕业,拥有受人尊敬、收入丰厚的工作,身边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鹜。而在现实中,他没有上过大学,屡屡因为犯罪坐牢,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货车司机,连最老最丑的妓女都瞧不起他。
卢梭说过:“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之中。”这本来是普通人生活的常态。每个人都有无法满足的欲望、不能拥有的人生,再努力也毫无用处,时间久了只能变成绝望。平静地接受这种绝望,在平凡中安稳地度过一生,是大多数人无可奈何的选择。关于正常人如何应对自身的欲望,影片中有个鲜明的事例,就是榎津严的父亲镇雄和妻子加津子,他们对彼此怀有禁忌的欲望。从昭和34年(1959年)的赤川温泉,一直到1969年榎津严死去,十年的时间里,他们始终没有跨过藩篱一步。而是通过各种各样婉转、迂回的方式来压抑欲望,或者使欲望得到间接的满足。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逐渐形成了默契,甚至从中得到了某种微妙的乐趣。以至于加津子在影片结尾对镇雄说:
我就是喜欢你够狡猾。
正常人都是狡猾的,榎津严也曾经狡猾过。但是榎津严的欲望远远超过普通人,这突出反应在他的性欲上。从加津子到吉里幸子,再到火田千代子,欲望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最终化为绝望的时候,榎津严决定不再狡猾了。他把忍耐、迂回、转移、升华之类的字眼从字典里删掉。面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榎津严选择去偷、去骗、去抢、去杀人。被火田千代子抛弃,盯上柴田仲次郎的巨款,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两根稻草。
杀人原本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完全超出正常的生活范畴。因为那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殊死搏斗,更是心理上的极限交锋。残忍如榎津严,在杀人前后都承受着极大的精神负担。榎津严几次“成功”的杀人,受害人无一例外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弱者:柴田仲次郎前面已经讲过;马场大巴遭到偷袭,而且性格过于懦弱,只知道一味求饶,对凶手抱有天真的幻想;河岛律师年老而且独居;阿春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回顾一下榎津严“失败”的杀人,或许更能说明问题。榎津严两次想杀掉久乃,第一次是两人赌赛艇归来,他在僻静处想对久乃下手,被她当场揭穿而作罢。久乃是个体弱多病的老太太,按说是最容易杀掉的那一档。仅仅因为遭到了对方呵斥,就足以令榎津严畏葸不前。在影片结尾处,榎津严终于杀了久乃,因为他刚刚杀死阿春,已经骑虎难下。而且这次久乃放松了警惕,完全没察觉到榎津严的杀意。
榎津严第二次失败的杀人,是阿春遭到丈夫出池茂美的强暴,榎津严气愤难当,想拿刀找他拼命,却被久乃阻止。久乃也曾经杀过人,知道杀人的不容易。出池是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而且性格暴戾。面对这样的对手,即使爱人遭到羞辱,榎津严也无奈忍了下来。
榎津严第三次失败的“杀人”,是在拘留所里与镇雄最后一次见面。他瞪着父亲恶狠狠地说:
若我必须杀人,我必杀你。
哪知道镇雄看穿了榎津严是在打嘴炮,完全不给他装逼的机会,当场回怼道:
你无胆杀父,你只会杀你不恨的人。
并且啐了榎津严一脸口水。面对如此严重的侮辱,榎津严也只能抛出一些空洞无力的威胁。
榎津严虽然双手沾满鲜血,但终究是个普通人,并非武侠片里的刺客或者黑帮片里的杀手,也不是在打电子游戏。连彪悍的老妇和壮年的无赖都不敢杀,何况自己的亲生父亲?
榎津严在造访松滨的前后,心态又一次发生了重大变化,在杀害河岛律师之后试图自杀。他大概也曾经计划干一票收手,从此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但是怎奈越陷越深,罪孽越来越重。警方的追捕越来越急迫,日本虽大却没有容身之处。榎津严因为对普通人的生活绝望而去杀人,如今对杀人犯的生活也感到绝望了,那么摆在他面前的仅剩死路一条,只是因为动物的求生本能才继续活下去。
阿春是一个陷入绝望的女人:因为母亲是杀人犯受尽白眼,只能靠拉皮条为生,被情人骗财骗色,被老公肆意侮辱蹂躏,连赖以生存的旅馆都要失去了,等待她的只能是露宿街头的命运。阿春与榎津严是殊途同归的两极:榎津严本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他欲望太强,行动力太强,又专搞邪门歪道,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阿春则过于柔弱,无法对任何人做出抗争。她仅仅希望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连这么低的要求都成了奢望。
阿春的母亲久乃,为阿春的悲惨境地增加了浓厚的荒诞色彩。久乃曾经和榎津严一样,是有着强烈欲望和行动力的人。如今风烛残年的她,只希望有人养老送终。但是久乃采取的方法十分荒唐:就是不断对阿春撒谎,让阿春生活在没人相信的谎言之中。在出池茂美眼里,阿春非但算不上妻子,简直和奴隶差不多,这点无论剧中人还是观众都心知肚明。然而久乃无数次地欺骗阿春,简直能写一本谎言语录。
久乃的真实想法非常自私,她知道自己没几年可以活了,只要在自己死前,有阿春照顾,有房子可住,不至于倒毙街头,她的人生就算圆满了。久乃知道出池茂美是个铁石心肠的禽兽,任何话语都无法打动他。她能做的只有稳住阿春,不让阿春和丈夫彻底翻脸。至于她死后阿春怎么样?久乃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阿春早就看破了丈夫和母亲的真面目,对他们已然不报任何希望。成熟稳重的“教授”曾经是她唯一的救星,当榎津严的身份被揭穿的时候,阿春彻底绝望了。她并没有去举报榎津严,反而向他提出一起自尽。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相通的心态让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展开了一场注定通向死亡和悲剧的恋情。
榎津严虽然是一个连环杀人狂,但他对阿春是有一定感情的。如果他能够有所悔悟,用自己一钱不值的生命为阿春做些什么,那么《复仇在我》的故事将完全是另一番光景。可惜他是那种“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的性格。他不会拯救阿春,只会把她推向更深的深渊。
榎津严杀死阿春的场景,堪称全片悲哀和绝望之最。两人先是貌似随意地聊着做泡菜的事情,其实早已心照不宣:榎津严随时可能被捕,阿春随时可能被丈夫扫地出门,明天、后天都没有保障,何谈明年、后年呢?连“明年能吃到爱人亲手做的泡菜”这种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这样的人生不是彻骨的绝望吗?
所以榎津严突然对阿春动手。而阿春的眼神中,一瞬间涌现出了迷惑、惊讶、欣喜、解脱,以及在垂死时刻最后的挣扎,道尽了她一生的心酸。
榎津严杀死阿春和久乃之后,变卖了她们的家产,妄图继续他可怕可鄙的逃亡生涯。然而此时他的好运气终于耗尽了,榎津严被自己招嫖过的小姐举报而被捕,象征着他毁于欲望的罪恶一生。
《复仇在我》的主题非常沉重,他探讨的是罪与罚,生与死,正义与邪恶,欲望与绝望。然而影片充满了俯拾皆是的日常感。比如榎津严购买作案用的刀子,特意挑选了一把便宜的;警察和火田千代子一边讨论案情,一边看棒球比赛;与加津子私通的安田,遭到榎津严敲诈的时候,仍然不忘记指挥火车进出站……
抽象的主题和真实的细节让《复仇在我》呈现出一种荒诞的反差,一如榎津严荒诞的人生。榎津严终究是普通人,他想要成为超人,自由飞翔,然而完全无法摆脱环境、道德、法律的束缚。他像癌细胞一样恶性地变异,大肆地破坏,对于社会这个巨大的有机体来讲,也仅仅造成了一点小小的波澜,最终的结局只能归于尘土。
深夜门解读真实杀人犯系列电影之二:日本1963年的西口彰连续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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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历史,无论从杀人数量还是杀人动机上,西口彰并不出彩。
先看他的杀人数量,他一共杀了5个人,量不够上穷凶极恶。
再来看他的逃亡时间,从1963年10月开始杀人,到1964年1月被抓。逃亡时间仅仅78天,所以要说他有多高的智商,恐怕也很难信服。
再看他的人生经历,16岁开始诈骗,经常入狱,之前都是小打小闹。38岁开始杀人,三个月后就被抓了,这就是个普通罪犯的一生。
唯一有传奇性的,是他的抓捕经历。他是在冒充律师行骗时,被一个11岁的女孩认出来,报警后被警察抓到。
除此之外,一切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
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作家佐木隆三探访西口彰的成长经历,将西口彰化名榎津严写成了长篇纪实小说。而后名导今村昌平又在小说的基础之上,拍摄了电影《复仇在我》。
1979年电影上映后,在日本各大影展斩获17项大奖,并获得年度十佳影片第一名。
今村昌平被称作导演中的人类学家,深夜菌之前在戛纳系列中曾介绍过他的《楢山节考》,要是看过的同学们应该了解他的风格。凛冽的写实风格,和绝对旁观者的态度,当然还有他对情欲画面的痴迷。
《复仇在我》不是一部传统的罪案电影,它对犯罪场景做了一定的淡化处理,犯罪画面远不如床戏多,它也没有惊心动魄的抓捕过程,影片抛弃了真实中“11岁小女孩抓捕罪犯”这么有戏剧性的情节,恶趣味的今村昌平是让一个暗娼报了案。
虽然电影把罪犯当主人公,但它同样不是一部反派人物志电影,没有为犯罪行为找情感托词,观众也不会从榎津严身上找到情感共鸣。
整部影片非常冷静的描写了榎津严的成长经历,并对他短暂人生中登场的各式角色进行了描写,试图通过这份成长履历去探析他的犯罪动机。
在影片中登场的人物各有各的凄惨,各有各的可恨,而最荒诞的是,将片中各色人物串联起来的除了榎津严的犯罪之外,就是榎津严旺盛到可怕的性欲——这可不是深夜菌为了自己的恶趣味牵强附会。
从榎津严第一次犯案之后,警察就介入了调查。让我们态度端正的跟着警察看看调查的结果。
第一幕对榎津严公寓的走访。经常偷听房事的邻居对警察说:
“榎津的那玩艺儿可不一般,棒极了。”
他的同居姘头千代子说:
他是个每次不干三遍不肯罢休的男人,时间很长、很长……
在火车上,警察问到另一个和他同居的脱衣舞女市川时,市川抱怨说:
“他一天到晚的和我做AI,搞的我都神经衰弱了。”
而一旁已经听腻的警察露出了谜一样的表情,一脸无奈的往远处看了看。
谁也不知道这个表情里面究竟是厌烦,还是嫉妒。
我想,警察在自己的探案手册上,关于榎津严的记录第一条就是:性欲强,能力也很强。
另外,逃亡期间,榎津严冒充大学教授喊了暗娼启子,第二天一早,启子一直睡觉。老板娘阿春说她不务正业的时候。启子埋怨说:
“你知道什么啊,那个教授整个晚上都不让人睡觉。”
我心怀嫉妒的给你点个赞。
一个性欲强的男人背后至少有一个性福的女人。
榎津严身下有很多女人。但背后的女人只有一个。
榎津严身后的女人是加津子,同样是一个性欲强的女人。
有一天,一群浪荡的美国大兵在的时候看见了加津子,他们淫笑着把加津子围在中间,摁到草堆里面。
紧急时刻,不良少年榎津严挺身而出,从群狼手中救下了加津子。
然后,加津子就怀孕了。
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再然后,榎津严进了监狱,性欲强的加津子和公公开始洗鸳鸯浴(年轻时候的倍赏美津子真是一副好胸!)
该死的娃娃逑朝天!榎津严估计每天都有几个小时是朝天的。
但如此之强的欲望,谁敢说没有基因的遗传?性欲强他爸是镇雄,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虽然镇雄表面看起来谦恭随和,但内心也有被一个性欲强的灵魂在嗷嗷待哺。只是这个灵魂的上面还有一个严苛的上帝高悬着。
儿媳妇勾引他——至少电影中是儿媳妇先出的手(其实是出的胸),他揉了半天,还是担心背上扒灰的恶名,临阵退缩了。
他眼瞅着儿子不在,儿媳妇天天欲壑难填的痛苦样子——性欲强的痛苦他必定感同身受。本着慈悲为怀的精神给儿媳妇安排了一个野男人。
他也许能想到,当野男人和儿媳妇滚床单的时候,儿媳妇嘴里喊出来的名字是:公公!
儿子出狱后得知这精彩的剧情,跑到他跟前发火,老家伙满脸委屈,拿起斧头对着自己脖子喊:
你小子有种就把我剁了。你在监狱害你媳妇一个人独守空房容易吗?我给找个男人怎么了?整天对着你这个活色生香的媳妇我也在很痛苦的忍耐啊(这段是我瞎编的)。
逃亡期间,榎津严遇到了一个叫春的女人。阿春给别人当二奶,用男人的钱开了个小宾馆,顺带拉皮条赚点好处费。最擅长的是春心荡漾花钱养小白脸。
榎津严一开始是她的客人。最后成了她的情人。
阿春命运悲惨,她妈妈久乃年轻时候是个杀人犯,被关了很多年刚放出来,偏偏还是个偷窥狂,每天看客人和暗娼云雨。
她被人瞧不起,找不到好人家,最后只能给人当二奶。
经营个宾馆兼鸡窝,帐又算的稀里糊涂,就这么个悲惨的傻女人,偏偏也是个性欲强,被窝里的小白脸只要张开嘴,她二话不说就送钱。
假冒教授的榎津严几乎不用勾搭,两人就滚到了一起。
榎津严一开始是打算杀掉她的。但后来也许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傻了,动了真情,想和她一起私奔。
后来阿春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先是浑身发抖大哭一场,然后仍然死心塌地的要和他一起私奔。这是多傻的女人才干出来的事。
即便你是连环杀人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白头偕老。
如果说整部影片中有一个人让榎津严害怕,那就是阿春那个偷窥狂老妈久乃。
久乃是真正的老狐狸,榎津严一动杀机她就能闻得出来。她也是杀人犯,她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也知道想杀人是什么感觉。
久乃知道自己害了女儿一辈子,但她从来不在嘴上说后悔,因为说了也没用。
一开始她认为榎津严是大学教授,所以怂恿他去勾搭阿春。因为她明白,阿春不能一直这么和小白脸鬼混,而该给自己找个长久的靠山。
后来她知道榎津严的真实身份,希望破灭。嗜钱如命的她在赌博赚到6万元之后,立刻把钱交到榎津严手里:“拿着这些钱快点走吧,别再害我和我女儿了。”
最让榎津严害怕的并不是她的狡猾,而是她的杀手本色。正是她说出了整部影片最点题的那一段对话。
她对榎津严说:我了解杀人的感觉。我杀人从来不后悔,我心里其实非常痛快,因为我一直想杀她。
榎津严有点茫然:“我杀人没有这样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不敢杀你最恨的那个人。你是个懦弱的人!”
这其实点到了“复仇”的主题。
我上面的记述中有一些自我发挥的地方,整部电影固然情欲场面较多,但看起来仍然是压抑严肃的。
就像我在开头说的一样,今村昌平站在完全中立的立场来拍摄这部电影。任何一个人物都非常丰满,既有可恨之处也有可爱之处,导演本身不做任何评论,它仅仅是把事实摆出来。
影片大部分篇幅在讲述榎津严逃亡的那78天,杀人、骗人、逃亡、骗人、杀人、被捕。
看完之后你也许有很多感慨,但想到名字难免会有点疑惑,为什么叫做“复仇在我”?
为什么不叫“我要复仇”,至少听起来更顺耳一些。
但又一想,从头至尾都看不出任何复仇的字眼,一个谋财害命的逃犯,一个性欲强劲的逃犯,他究竟在向谁复仇?
自然是向他父亲。
“复仇在我”的名字取自圣经·罗马书第12章第19节:
亲爱的弟兄,不要自己伸冤,宁可让步,听凭主怒。因为经上记着: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简单翻译就是,哪怕觉得自己有冤屈,也不要自己报仇,而应该让上帝替你报仇。如果你自己报仇了,必然会遭到报应。
其中“伸冤在我”采用的是目前广泛的翻译,这句话的日文原文是:“復讐するは我にあり”,刚好就是电影的题目,也就是“复仇在我”。
回想到榎津严家天主教的背景和道貌岸然性欲刚强的虔诚父亲,主题就非常清楚了。
最后镇雄探监时对儿子说:我们都流着恶魔的血液。
但区别是,儿子肆无忌惮,但父亲装模做样。
榎津严心里想的是,
上帝不让“复仇在我”,老子我不信什么上帝,我偏要“复仇在我”!
“我要复仇”是一个动机,而“复仇在我”是一种人生态度。
公公和媳妇成了最后的奸夫淫妇,他们往空中抛洒榎津严的遗骨,而遗骨却停在半空不落。
你个老不死的睡我媳妇,你想让我落地,我偏不落!
这个世界的虽然有规律,但我偏不服。
行刑前榎津严对父亲说:若我必须杀人,我必杀你!
而父亲头也不抬的说:你杀不了我,你没那个胆子。然后用力往儿子脸上啐了一口:你只敢杀你不恨的人。
即便一个复仇在我的人生观,最后仍然没办法复仇。
真的好好惨!
你只杀你不恨的人,远远的观望
7.5 如果先看电影后读今村的回忆录应该更有意思;也许在导演心中所谓的复仇是对日本近代社会的一种报复 天皇 权威 父权 大男子主义这些交错于近现代日本中的封建残渣 宁可自由自在负罪潜逃也好过活在看不见的封建传统下的精神压迫;此片与今村上一部故事片相隔接近十年 亦算是导演的辛酸史
1、奔腾向前的列车,象征了槚津严狂奔的犯罪欲望;2、利用玻璃的不平整,表现出了严父扭曲的面部形象。欲望与宗教的纠结挤榨,能不扭曲么?3、槚津严和情妇的两场床戏,明暗光线相继变换,正如鳗鱼的设定,诠释了槚津严内心的善恶交替。【9】
今村昌平的巅峰之作,无明确动机的连环杀手的一生。1.冷冽而直露,今村将难以解释的暴力与无法抑制的情欲一定程度上同日本的社会背景相缀连(如侵华战争时军政府的强取豪夺与战后美国占领军的肆意妄为)。2.主人公家庭的天主教信仰充当着张力或反讽,对父子儿媳三人造成了不同影响,或隐忍或爆发或放纵。3.尽管人人都有罪,但除了男主是纯粹杀欲的化身,其他角色都可怜又可叹,在执念之痛楚与对欲望的压抑间徘徊轮转。4.倒叙回溯+交叉叙事相结合,几次跨时空转场非常惊艳(尤其是男主拿绳跟着老太上楼的场景,男主母亲突由纵深入画,旋即切为母亲对家人的窥视,似[雨月物语]),不少低机位和透过门窗隔栏的镜头。5.成群的鳗鱼,又见今村式动物意象。6.结尾父媳抛掷骨灰的不断定格,是什么阴魂不散凝滞空中?7.你只会杀你不恨的人。(9.0/10)
宗教/父權/性將其產生的惡(骨頭)拋向世界定格,狂妄且一針見血。 太愛那檟津嚴爬上樓梯準備獵殺旅館老太婆,檟津嚴那臨亡的母親則於同顆鏡頭內的樓梯暗處邁出,死亡的氣息凝結了兩個空間,相互指涉,神來一筆,真是萬般滋味在「鏡頭」。
“你只敢杀你不恨的人”,在父亲的威严下被阉割掉血性的儿子,在诈骗和犯罪中消磨掉自己狗一般的生命。只有同为杀人犯的老太太看出了他的软弱。开场的谋杀戏兽性十足。三国和绪形拳的对手戏光彩四溢,三国阴阴的,更老辣些。2:05分那个楼梯处老妈出现的超现实处理很有意思。还有家族的天主教背景。
手法纯熟,镜头也很厉害,然而人渣就是人渣,我不认为这是片中用宗教或父权坍塌就能解释的。事实上是看完这部电影,依然没有被打动,创作者如果挑此类真实犯罪事件来拍摄,定需展现自己独到的视角,才能让人认同,可惜并没有感受到,反而感受到不适
今村拥有非常先进的调动视听语言的能力,尤其在于通过机位关系调度空间层次来塑造人物关系,他的镜头关系和人物关系作用的非常紧,这点在现代亚洲影坛里实在是少有敌手。影片对男主人公的塑造很成功,复杂人物形象塑造的典范。有一场双重空间在同一镜头中联结简直吊打无数人!真正的瑕不掩瑜。86分
8/10。荒郊外按倒同事拿铁器砸其要害,事后小便冲洗血手又镇定地置车内另一同事于死地,将路途结识的律师杀死放衣柜里坐下喝酒,掐死情人再杀其母片刻后变卖母女的家产,骗自己母亲上楼接着母亲从门外出现的含混时空。导演以间离的角度回顾主角一生,让乱伦、偷窥和扣人心弦的细节形成叙述的原始动力。
今村昌平真的把人当成蛆虫拍,丑而美,非常荒谬的组合。开头部分有点难以适应,直到后面几场精彩绝伦的大戏让人不得不叹服,尤其是温泉情欲戏、父子最后的见面、杀老太太和扔骨灰几场,几乎都是可以写入影史的。今村的连环杀人犯就像小孩儿,影像因此成为无从解释的现象学,但他又忍不住要在闪回里给出一个交代:一切的起源来自战时的屈辱和父权的首次崩塌。世界的秩序瓦解,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抑制的逆反、堕落、杀戮和对自由的索求。然而,明知女人怀着自己的孩子却依旧无法停止屠戮,这未尝不是最极端意义的父权的一次回光。正如父亲所说,他永远也不会杀死他恨的人,最终也只能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他鄙视自己多少有些可鄙的父亲,却永远也给不出更好的答案。
一个事先张扬的谋杀犯。结构上之所以早早亮出底牌,是因为今村昌平所要刻画的不是结果(一如杨德昌在片名就揭示少年杀人),而是可怖的作案过程:他没有详细的计划,在通缉的高压下,却仍处在不紧不慢的生存状态中,气定神闲地扮演另一种人设。所谓“复仇在我”,如果“我”指的是杀人者,那么“复仇”就清晰地指向父亲:儿子的第一个精神偶像(父亲)受辱,背叛了男人立足的根基,而家庭内宗教的禁锢又让欲望被长久地压抑,于是男人的精神世界彻底垮塌——用这种精神分析法去构筑津严的动机,其实相当陈旧且无力。结尾一句“你只能杀死你不恨的人”,又让弑父的动作彻底破产;最后父亲和儿媳抛掷罪人的骨头,超现实的定格揭示出一种悬浮/搁置的状态,也是这部电影最大的问题所在:它拍的是极变态的人性,但从始至终没有完成深入、彻底的反思。
大师今村昌平的经典作品,好结构,把血腥和情色发挥到了极致。犯罪总是有根源的,也许是一件可以忽略的小事,但都不能成为犯罪的借口,当你寻求复仇的时候,无意中播下了下一起复仇的种子,你自己将会变成被复仇者。虽然也许太过变态,但我想很多观众,包括我,还是希望父亲和儿媳最后能在一起。
8.5/10 真的邪恶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天地不仁,万物刍狗。故事骨子里的冷让人寒颤。
你为何不敢向你父亲复仇?因为这就像你父亲不敢向天皇老子复仇,就像旅店老板娘不敢向他丈夫复仇……在父权、等级、人情包裹下那个时代日本人变态人格的展现——“不是我想逃,而是我要自由自在地跑。”
日本人的变态,家庭的乱伦,丈夫的男权,儿子的胡作非为,妻子的低声下气,母亲可以因为赌博而出卖自己的女儿。日本人好色,性癖好更多,表面上假惺惺的和和气气,实际上却是下流坯子的传统。这些感想是看过此片所得。
在今村昌平的电影中,人类经常被放进兽性实验室进行观察和剖析。没错,又是一部今村式的极度邪恶的影片。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乱伦畸形的家庭,变态龌龊的母女,…整部影片陷入了一场疯狂的“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极致实验。今村也许用力过猛,但把人性之恶放在显微镜之下,“夸”大了,却真实打脸!
很多人都说什么“皇权”和“父权”,我倒不这样认为。其实电影探讨的是人性的两个极端,父子两人正好一左一右,父亲冷静克制隐忍,近乎“伪”;儿子放纵放肆放荡,接近“疯”,悲剧源于人性的两极分化。
也许是今村昌平最强的片子,冷峻残暴生猛有力,秒杀朴赞郁、奉俊昊、金基德等一干韩国后生。
最后一个镜头:极恶将永恒凝固。很少见这种冷漠而漫长的切入视角,今村昌平无穷尽逼近了为兽的人。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他如何放弃。
榎津严上楼杀人和其母回家出现在一个镜头、榎津严被抛撒的尸骨定在空中,被这两处超现实处理震住。几处交叉剪辑印象很深。“你只杀你不恨的人”,“你没杀过真正想杀的人”,或许他本质上是一个冷酷强硬的“懦弱”的人。不知如何正确抗争,只能依靠伪装和杀戮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