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菩萨岭1966

动作片日本1966

主演:仲代达矢,新珠三千代,加山雄三,内藤洋子,中丸忠雄,佐藤庆,西村晃,中谷一郎,田中邦卫,三船敏郎,香川良介,藤原釜足,天本英世,小川安三,川口敦子,大木正司,长谷川弘,头师孝雄,田中浩,高松锦之助,佐佐木孝丸

导演:冈本喜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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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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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10-03 21:17

详细剧情

  幕末时期,时局动荡,暗流涌动。甲州武士机龙之助(仲代達矢 饰)剑术绝伦,却拥有一颗邪恶阴暗之心。在一次剑术比赛前夕,对手宇津木文之丞(中谷一郎 饰)的妻子阿滨(新珠三千代 饰)恳求他败给丈夫,甚至不惜委身于他。然而在次日的对决中,龙之助仍然以绝对优势杀死文之丞。在此之后 ,他和被休的阿滨离开甲州,浪迹江湖。两年后,他以杀手身份加入新选组,替幕府斩杀反抗义士。在此期间,文之丞弟弟兵马(加山雄三 饰)也来至江户,并拜入剑豪岛田虎之助(三船敏郎 饰)的门下,等待为兄长报仇的良机。宿命的相逢无可避免……  本片根据中里介山同名原著中“甲源一刀流の巻 - 03 壬生と島原の巻”部分改编。该小说在报纸上连载23年,被称作“世界上最长的历史小说”。

 长篇影评

 1 ) 没看到复仇,一点也不遗憾

从故事一开始的爷爷和孙女上山乞灵,龙之助手起刀落干掉爷爷,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酷武士形象直接立住了。接下来是与对手文之承比武桥段,气氛极度紧张,加上运镜调度,看的我都不敢呼吸,甚至看了两遍。

整部电影配乐也相当赞,当给到人物特写或渲染紧张气氛时恰到好处,不拖沓。并且对于电影来说吸引我的一直是故事,但我完全被这部的配乐剪辑和动作设计吸引住了,以至于剧情什么样我几乎不太在意了。

让我印象深刻的戏还有两场,一是雪中的岛田老师大战杂鱼。在黑白色调下大雪纷飞,武士砍人,血染在雪上都是黑的,拍出了属于剑戟片独有的残酷和冷漠。另一场戏是最后结尾时龙之助在各种影子和回声下砍竹帘,这个冷酷无情的武士终于疯了,最后在开启无双模式中电影结束,估计是也凉了。不管导演最后放弃兵木这条复仇线的计划挺大胆的,直接把龙之助的形象拔高,所以我感觉没啥遗憾,仲代达矢演的也太棒了。

 2 ) 我把自己驯服了

  真正的艺术能使我们感到紧张不安。通过把艺术作品消减为作品的内容,然后对内容予以阐释,人们就驯服了艺术作品。阐释使艺术变得可以控制,变得顺从。---苏珊桑塔克

  《大菩萨岭》是华丽的短章,而不是雄浑的最终完成品,他有太多的毛刺可挑,他有太多的火气需要淬炼,但他是那一抬手的剑,他是那一抬头的惨嚎,他令世界为之铭记和震撼的正是那种“未完成”。

  电影中以同一意象的三次重复令我想到的却是禅宗的“见山还是山”。

  三生万物言其生生不息,而龙之助的未来可谓不归如寄。但无论多么惨烈的人生对他而且是对自己不断地阅读:迷惑的东西渐渐澄清,犹豫的东西渐渐坚定,所有的猜测将不复存在,所有的迟疑会化作一步步地坚定踩踏。而电影的主题及思想我觉得差不多就是龙之助起初坚持的最后还是如此,那么要探究电影究竟讲了什么,要坚持什么,只要回到电影的开始就行了,后面繁花复叶只不过从各个侧面进行补充和勾勒,我们要知道的其实一开始已经展开了。这也是我觉得用禅宗而不是道家的力量去讨论这个电影三段结构的目的。

  那么讲的是什么呢?我觉得就是对命运的交代,对龙之助的父亲,儿子乃至他自身的生死交代,都可以回归到在命运之潮面前,这个令众人颤抖的武士究竟是如何面对和坚持的,不需要多加思索,我们可以看出其实就电影本身而言,最不由自主颤抖的恰恰就是龙之助本人,他何止不是英雄,他那种不确定的人生与其说是他咎由自取,不如说一旦在命运的选择里开始思索,那么“不确定”几乎是百分百的宿命,你的意志力和内涵越丰富,越强,不确定的迸射就会更加狼奔豕突。小乘讲自证,大乘讲普渡,那么如果龙之助的命运果真有大乘佛义的话,那么自然要问:他度了谁?他以刀为筏是否真的度了很多人以达彼岸。常人眼里的修罗恶魔竟然是否真有这样的果业,惟其疑惑,电影的魅力由此展开。

  那么,我们就开始这种追逐吧。

  很久很久以前,中国有位叫孔丘的老人曾经浩叹:觚不觚,觚哉。在乱世交错的时候,最容易产生的悲剧就在于坚持与这个时代的碰撞,结局几乎都是以坚持的粉碎告终。谁会在乎觚是不是还是原来的觚,连太阳都不是原来的太阳了。

  龙之助所有的悲剧都在于他坚信他没有错,他不能“识时务而顺流而下”,他只相信自己的武艺,他只相信胜利者才有权利决定别人还有自己的命运,而他坚持自己的胜利只是来自自己的武艺,而且在对方拿刀的时候,他不会拿枪。武士之对于武士,哪怕取对方之姓名,不会偷袭,不会以众凌寡,不会攻其不备,龙之助都做到了,但他却受到了所有的不公待遇,但好笑的是每次都是他浑身是血的披戴而出,身后堆积如山的尸体得以掩盖他们的卑鄙和瑟缩,说到底,龙之助不是活下来了么,那么难道还有被杀者才是错的道理吗?随着被杀的人越来越多,龙之助从不耐烦解释到渴望对方希望自己解释,当然,回答就是一刀,大不了再送你一刀。
  但开始的那一刀呢?
  这个电影所有的基石可以说是在大菩萨岭上老者所受的一刀开始的,这一刀是正大光明堂堂皇皇的吗?
  以老者的职业而言是朝圣的信徒,以老者的外形而言是羸弱的迟暮,以武士之雄伟昂扬一刀而取之性命,这是武士道之义吗?
  《笑面人》里讲绝对的恶人可以随手拿起一块石头砸人,所谓无因之恶。而龙之助杀朝圣老者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一天他要活体试剑,无论妇孺老幼,估计撞见什么宰什么,在这一刀之前,龙之助对自己的刀法还是有所怀疑的,这一刀之后,取人性命不是替己超生,他在这一刻变成了生命的主宰。而朝圣者求之于往生,那么这一刻刀落之时不过就是超生往度,所谓入魔也就是从这里开始。龙之助似乎听到召唤,他已经变成了命运的刀,至此之后,神佛挡之也是一刀两断,何况之后幺魔小丑纷纷登场了。

  大菩萨岭全篇之关键我总觉得是在杀朝圣老者一幕,但思来想去只得到上面这么一篇自己也许也觉得“煞费苦心”的解说……这也许是我最耿耿于怀之事,之后,之后杀的一切人我几乎都和龙之助一起,见一个,杀一个。

  然后接下来就是比武,但这场比武之前亦有龙之助和阿滨的一场“比武”。说到女性为了保住丈夫性命献出自己的肉体这种设定,很容易令人想起山田洋次的《隐剑鬼爪》,而那个得意洋洋的老头则一副“有情大可暂交颈”的做派,大谈如何白腻细滑,永濑君类似敌后武工队的突刺感觉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碾碎了一只苍蝇。而这只苍蝇在本片里就是仲代达矢。
  这里有个问题就是阿滨和龙之助的肉帛之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流水,捣米,屋外人的抓耳挠腮,理应充满着屈辱的草草了事电源通过这些镜头却暗示实在是一种男女间欢畅淋漓的交合,当仲代达矢再次神色木然地出现在星空之下,他就像结果朝圣老人一样再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刀究竟有多么厉害。而作为被凌辱的阿滨回到丈夫身边之后马上得到了休书,那种失望和屈辱在丈夫出征的一刻是否会转变为:这种没有力量没有良心的家伙,希望那雄壮的刀结果了你才好啊。这种想法即便是臆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的,这一切的基点就在于阿滨并不是像《隐剑鬼爪》那个妻子只是充满了对夫君的爱。
  御岳神社剑斗比武场之战并不是奥林匹克比赛,获胜的一方取得也不仅仅是一块金牌(当然奥林匹克冠军现在也不是),对于丈夫获胜非但有保全他性命的想法,还有只有获胜,自己在这个门派里非但衣着光鲜而且前途似锦,所以一旦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分享不到胜利的成果,阿滨得知龙之助胜利之后的那种决断犹如一个临危不乱的商人,她在所有本钱都蚀光后迅速投入下一个经营,“我为了你的胜利而落到如此地步,你必须负责”,这一刻决定和龙之助亡命天涯的阿滨不见得就甘愿和他在破酒馆里缝衣服,凭她对武士的见识,如此一把雄壮的刀不免令她的眼睛变得湿润泥泞,任谁都不会错把这种类似高潮的浑浊误以为是对脑袋刚刚开了瓢的老工友什么悲戚之情。
  但问题是龙之助明白这一切吗?
  还是那个米房,我感觉阿滨那个晚上给他的燃烧有种开了窍的诱惑,也就是说他非常清楚这个女人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这炽热的火中,他的刀真正成型了,而他也离不开这种煅烧,其实他在阿滨哭诉的时候有个奇怪的微笑,我的理解就是:不要什么理由啊,我知道你这个女人离不开我了,我,也是的。有胆量的话就跟着来吧。
  而阿滨其实是另一种形态的龙之助,从某种角度,她是更渴望胜利、征服、掠夺的龙之助,与其说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无奈跟随,不如说在米房那一刻交合开始,这个女人就如共生的一个器官,紧紧地咬住了这个男人,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会相逢的,他们相逢了,就是这样。

  接下来,那个觚出现了。
  
  “我也像你一样年轻过,磨练自己,拼杀疆场,建立丰功伟业,将来成为城主。但是不知不觉头发已成灰白,而光阴飞逝,双亲与好友,都逐一去世……”当久藏默默地看着炉火边幽幽地说着这一切的勘兵卫,几乎就是在那一刻不需要什么报酬,不需要什么承诺,他的生命就此属于这个人,直到最后。而之所以在完全陷入龙之助用铁和血铸就的人生前重提这番出自《七武士》旧话的目的在于:
  龙之助有多少次只是想用自己的才华建立丰功伟业,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土壤了,从开始到最后,这土壤里只能长出恶之花,虽然同样可以散发住妖媚的芬芳。那香味令龙之助疯狂,令所有进入他世界的人疯狂。

  当父亲要求故意落败时,当阿滨要求用女人的贞操交换时,龙之助意识到武士的尊严果然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他在比赛中不过是尽己所能的前提下,(事实上对手的卑劣可以说是有目共睹),所有的人群并不为他武士的力量喝彩,而是报之于谩骂甚至是屠杀,(当然这也彰显了屠杀其实不过是土鸡瓦狗们的恐惧)。当年宫本武藏在击杀佐佐木小次郎尚且要借舟远遁,可见在比武之后应付野狗般的一群浪人是连两把刀都穷于对付的,但龙之助却在得到阿滨的警告后轻蔑地继续走入薄雾之中(如果他抱头鼠窜也就摆脱这个女人了):既然这些家伙想投胎,我替他们买船票吧。

  日本刀剑片的武打设计其实令我满意的不多,譬如赫赫有名的《座头寺》系列虽然传出过真刀劈死人的消息,但看上去就是乱砍一气,就是仗着力气大乱挥罢了,别说看不到高手风范,简直连流氓风范都欠奉(倒是北野武的版本进步很多)。但《大菩萨岭》不同,无论是面技(打击头部),笼子技(斩手部),胴技(挥断服部)和突技(刺喉部),龙之助几乎享受着锋利的刀刃和自己擦身而过: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而他双手开合之处,刚刚吆五喝六的暗杀小分队变成了尸体小分队。但自此一役之后,由那个老者的鲜血和阿滨肉体唤醒的龙之助彻底爆发了,他不停地走向我们的视线深处。他这一生都再也放不下那把滴血的刀了。

  之后我先把他的命运说完再说这个电影的其他部分,其实值得说的似乎也只有那个神偷了,那个少女之爱在我眼里就如路边的雏菊,就算绽放了又如何呢?


  步入武场一段,我觉得虎之助并不是轻视,而是一种狡猾的试探。高手对决,龙之助的目光足以令久经沙场的虎之助意识到这个对手的可怕,简单说在他的心目中,对于木兵马与其说让他锻炼,不如说拿他试刀,即便真的被这个无名的武士一刀两断,虎之助也许就像和宫本五脏几乎纠缠了半世的那个家族一样:如此邪魔,群起而攻之,何须讲什么江湖道义。而龙之助显然在获胜之后有此觉悟,他的招牌微笑显示他对这个所谓正派武林第一高手瞥了一下嘴边:不外如是,不过如此。接下来的剑道高手小岛几乎是一剑而为之命夺,更令龙之助兴起萧瑟之感,以人为磨砥,这些金光灿灿的高手是何等的败絮其中。而再其后刺杀清川一中虎之助的大开杀戒与其说让龙之助恐惧,不如说彻底释放心结,不管是否属于替天行道,仗义杀人,武林中最正直的刀还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对异己砍瓜切菜,什么该不该杀,什么为何而杀,在人头和内脏翻滚之际,又有谁会探究原由。而对阿滨的一刀更是把龙之助身上的网罗砍得干干净净。

  可以说到这一刻为止,电影是非常流畅的,但也是从这个龙之助本该魔道大成之际,电影却出现了令我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也终于让这部电影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举被《切腹》取而代之。(严格的讲切腹的思索我并没有结束,不过,不过再说吧)

  那么我认为电影到这里该如何发展呢?

  芹泽鸭这个家伙几乎在所有的新党作品里都是具有一种漫画般的喜剧色彩,且不说由于浪客剑心意外名声大噪的斋藤一,也不说史上也许最妖娆的美少年剑客冲田(多少男人渴望他的红唇啊,靠,真他妈的恶心),那个在《修罗之刻》里兴高采烈地在月圆之夜冲向死亡的土方,芹泽鸭每次的出现不是像把待割的芹菜就像一只难看的烧鸭。问题在于我非常不能理解龙之助为什么选择和芹泽鸭在一边呢?
  当然这个其实也许不算问题,历史上就是这样啊,你不知道吗,教科书上就是这样写的,还是日本人不断修改教科书之后还是这样啊。我当然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玩笑的意思是龙之助这么大砍大杀之后积发出的魔焰如果只是用来杀几个人未免太小看那时候武士的志向。所以当我以为我会迎来一个志志郎(浪客剑心中的绷带男),却发觉魔王变成了一捆芹菜或者说一只烤鸭的同伙,而且突然维特了起来,所谓你好忧愁。酒光烛影之间,他竟然全然不顾不断逼近的刀,前尘往事起来。
  难道这个是琼瑶片吗?
  可以说最后冲入的新选组杀手看见了龙之助就像铁屑看见了吸铁石,红烧肉看见了在下,飞蛾扑火般把自己的脖子献给了他的刀锋,其实我觉得根本不用动刀,大家退回一起拍掌:一二三,倒。龙之助恐怕就倒栽葱嘴啃泥了吧?偏偏这些家伙似乎觉得龙之助杀人的账目盘点在即,数字严重亏空之际,慷慨的把自己的小命变成了对方的战利品。虽然砍得那么迅猛,但为什么而战呢?
  虎之助呢?是不是小林出的片酬在前次都用光了啊,三船,你给我回来,我就不信你能躲过我家仲代达矢的狂刀。
  这个和《切腹》可以说形成鲜明反差,从几乎所有前面积蓄的压力在津云猛的勃起完全释放了出来,所有的家臣在颤抖,所有的兵器在凌乱,你几乎想不到有什么刀,有什么枪可以冻结这沸腾如富士山岩浆的血液的,嗯,除非是火枪。当津云怒目圆睁地毙命时,我想再也找不出再配他的死法了,一个时代一个阶层和他一起死亡了。那是何等雄伟的蘑菇云。而反观龙之助,我想一个老太太,一个带红袖章的老太太就足够了:嗯,大胡子,知道砍坏这么多拉门要多少钱吗?
  最后的定格我总觉得有些死不瞑目的味道,他的追求呢,他终于明悟的武士道呢,他终于解开的心结呢,他为这一切流淌的鲜血呢?双城记里面说:ALL THINGS ARE ANSWERED FOR。大意是所有的一切都要被偿还的。问题是真的ANSWERED的了吗,我看不见,我只看见龙之助扭曲的不是尊严,而是诧异。
  不过我现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想最终表明的,就像我开头说的,龙之助的求证之路抵挡不过最肮脏卑贱的钩心斗角。虚空啊,这才是没有报偿的虚空。
  
  我觉得龙之助登上了巅峰,却发觉只是道公园的围墙,还被人撤走了楼梯,等公园大妈来罚款吧。

  龙之助的狂癫征服了仲代达矢,征服了编导摄影茶水美工,所有的人都如梦呓般的斫杀,那不是结束,而是脱力,也许是前面的大菩萨岭迅速下降的势头太重了,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漩涡,对此我深表同情。但既然覆灭了的东西只能说是悲怆,和伟大自然是无缘了。


  而龙之助带有凌虐意味的激荡情欲之所以没有形成应有的戏剧张力,还是对阿滨这个人物刻画的过于简单,事实上,面对邪气魅惑的仲代达矢,阿滨更有种引领的摧毁力,我不同意最后龙之助给她的那刀是度她往生,我觉得那是对那种雌性魅力绝望的挣扎,如果龙之助真正能够和阿滨交合而共生,他们都可以成为魔而不是被魔吞噬,这就是我觉得“晤够喉”的地方。


  仲代达矢的表演特色,即不对称、简洁、老练、自然、深藏不露、不落俗套和宁静。这还只是《大菩萨岭》里的仲代达矢。

  龙之助的魅力根子就在于不对称。剑劈而电光夺目雷霆摄魄却曰无声,该悲戚彷徨的时候却会欣慰而笑,明明缓缓而行却觉得风霜扑面而来,凝座不动之时却令人感觉跃跃欲试于每时每刻。他的身材是伟岸的,但我们注视的只有他的目光。目光该是炯炯有神的时候才是绚丽的,却偏偏只有在目光混浊疲倦的时候我们才能逼视他散发出的璀璨。

  他没有多余的语言,更不要说肢体语言;他看着别人的花言巧语,却如老吏断狱般在心理轻轻喟叹:都是老一套;
  他如行云流水,挑战,应战,逃亡,躲藏,行到水尽坐看云起,该发生什么的时候就是本来一定会发生的时刻。

  他的疯狂也许是破绽,他的柔软也许是破绽,他的嘶吼也许是破绽,他的剑拔驽张也许是破绽,但所有的破绽他都了然于胸。

  最后他是宁静的,是因为强大,是因为虚弱,是因为疲倦,是因为等待,直到电影结束,我们都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就是仲代达矢带来的最大魅力。

  龙之助不是个好人,但又不能说是个坏人,扭曲其间,魅惑丛生。


  我们都是有所坚持的,但必须首先通过我们的选择,只要我们信了,我们就将遵循并坚持到底,这一点龙之助和我们一样雄心万丈又孤立无援。这也是我们肯于这么思索他的真正原因吧。

  至少是我。我把自己驯服了。

 3 ) 看,那个剑魔害怕了

  自小,我们就被教育:邪不压正,邪不胜正。但有那么一个小时,我看着正义被推倒了,剥光了,踏在脚下。直至它再也无法胜利了,莫不让我等长期以来以正义自居的人士颜面无光,痛哭流涕。

  但老师的话还是要听的,课本的内容也是要信的。正义这东西妙就妙在,不管使用了各种手段,只要对方倒下了,胜利便通通划归所有,哪怕是对方自灭。

  在看过的武士片中,机龙之介的强大,怕是前所未见,更可怕的是,他好像还没有多少人性。任你壮年老年,妇女儿童,撞到跟前便只有一死。如路人所讲:他是来自地狱的人。

  正如伪善而凶残的佐佐木最终毙命严流岛一样,我们同样期待着一个“宫本”的出现。但传说中的剑豪退缩了,不仅退缩了,还输得颜面无存。至此,还有谁能阻止?

  但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莫名的夜晚,莫名的雪夜,莫名的场合,剑豪站了起来。剑到之处,血色飞溅,三步一人,顷刻全灭。与机龙之介凶残的诱敌不同,这是一种压倒性的力量,同样是人斩,但这次竟来得如此理所应当,毫无悬念。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能让魔鬼也害怕,那,恐怕就是正义吧。岛田的剑,此刻便成为了正义。夜晚的最后,是双目圆睁的剑魔,喘着粗气,甚至没能拔剑出鞘。

  当我们把一切即剑视作剑道的最高层面,那机龙之介无疑还停留在剑即一切的水准。但在见识岛田之后,他已不再相信自己的剑,即不再相信自己的一切。

  所以说人的自我否定与暗示是很可怕的。失去了信念的机龙之介,已不再是那个只有煞气的剑魔,而只是一个挥舞着武器的躯体罢了。他笑着,晃着,斩着,直到意识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也算邪不胜正,对不对?

 4 ) 痴与癫

这是一部我无法评价的电影,我不能说完全看懂了,也不能说完全能理解日本人的脑回路,但我跟李安一样,只能说:I didn't get it, I was just in awe!我看不懂,但我TMD的大受震撼! 这部电影有很多很多好的方面,真的很好,我很喜欢这部电影。首先是反套路。就像我们小时候看看书看电视看电影,总喜欢问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部电影里面龙之助当然是坏人,但作者在这里根本没有要讨论好和坏的意思。为了不拖累孙女,年事已高的朝圣者向菩萨祈求死亡,龙之助听见了之后杀了他,这在现代人的法制观念里肯定不允许,但在道德层面我们很难去判断这件事情。传统电影里面正邪必有一战,但这部电影里,兵马已经为复仇准备了那么长时间,我们原以为他和龙之助必然会有强烈的碰撞,但是却连续两次被导演晃点,最终龙之助在出现幻觉之后死于内乱的大屠杀。人生并不如戏,我们可能并没有什么天命需要去完成,即便我们被一个目标所驱使,但最终可能会航向另一个目的地。其次是探讨了“痴”,或者是对于极致的追求这个现象。龙之助酷爱剑道,就像火云邪神说的那样,“我只想杀死二位,或者被二位杀死”。这是一个武痴,擅长引诱对手露出破绽之后发动迅猛一击,他的父亲批评他太过于阴毒,这点属于见仁见智,不去深究。但是父亲要求他为了前同门文之丞的前程和颜面,在比武时故意落败,这时的他不置可否,其实是不认可,这么做既是侮辱自己又是侮辱对手。而当文之丞的妻子阿滨瞒着丈夫来求他高抬贵手之后,他说:剑客珍视剑技就如同女人珍视贞洁,你会放弃自己的贞洁吗?阿滨为了丈夫及其家族的荣誉,最终选择委身于龙之助,龙之助见此,算是认同了阿滨的勇气,也接受了这个交换,决定在次日的比武之中不击败其丈夫。但事态又脱离了掌控,文之丞在发现自己被绿之后大发雷霆,而且妻子既然去找龙之助求情,就更是对自己能力的不认可,盛怒之下休了阿滨,在次日的比赛中把比武升级为性命相搏,最终落败被杀。如果我们单纯评价龙之助对于武学的追求,他想在剑道这件技艺上做到极致,是否不该?兵马的师傅,岛田虎之助说剑术有正邪之分,真是如此吗?杀人技是否可分正邪?在我们中国人的观点里面,鸠摩智、萧远山、慕容博等人的追求当然是错的,只有像扫地僧那样心存善念才能化解戾气的反噬,但是如果初心就是扫地僧那样的心境,武艺修为还能达到萧远山慕容博他们那个层级吗?再者,岛田自命为正义剑术的代表,但当被错认他为幕府派的武士追杀的时候,他把这些武士全部斩尽杀绝,这时真有正邪之分吗?再者,就是探讨了宗教、宿命?或者说种因得果,求锤得锤?日莲宗很奇怪,就跟传入西藏的密宗很奇怪一样,我不是很理解日本的佛教或者僧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但可能本片里面一些人就应验了日本人的这种想法,因果之间是有联系的。阿松的爷爷祈祷死亡,被龙之助杀了;阿滨为了丈夫的家庭的荣誉委身于龙之助,最终落得只能跟随龙之助浪迹天涯的下场;阿滨认识到了龙之助的邪恶,为了不让兵马被杀,发饰宁愿以自己的命换兵马一条活路,最终在刺杀龙之助失败之后被杀;阿松的养父是个飞贼,主要是在大户人家取东西,他很善良,在阿松的爷爷被杀之后全心全意养育阿松,但阿松最终被人偷走卖入艺伎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并不存在,但有了因,必然就会有果,这难道就是凡人畏果,菩萨畏因吗?原著特别长,而电影想表达的也很多,有很多可供解读的角度,有很多可以展开来说的点,需要多看几遍加深感悟。 除了讲述以上种种,影片另一条线就是讲述德川幕府末年日本社会的动荡,倒幕派奉行尊王攘夷,信奉大政奉还,希望幕府将军把政权归还天皇,而挺幕派则支持德川家,对反对派痛下杀手,双方攻伐不断。龙之助为了谋生,加入的是挺幕派的新选组,执行各种刺杀暗杀任务。底层民众就像竹子,被层层外壳所包裹,每次保皇派和挺幕派一动武,竹子就会掉层皮,这就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西方人不一定能一下子区分出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但中国人稍一接触必然就能清晰的了解日本人和我们的不同。让我来讲讲昭和烈女井上千代子的故事吧。1931年冬天,日军占领了中国东北。此时,侵华日军中的第四师团大阪步兵第37联队的井上清一中尉新婚燕尔,正在大阪家中休假度蜜月,眼看又要推上前线,他在蜜月的最后两天终日落落寡欢,突然产生了厌战思想。要不是战争,他就能与娇妻永远厮守在一起,就不会再有生离与死别……这一切,新娘千代子都默默地看在眼里。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人却一直在悄悄准备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壮举”。就在井上清一即将出征中国的前夜,21岁的井上千代子躺在丈夫身边悄悄地用小刀切开了自己的喉管。由于她不谙此举,这个残酷的举动持续了很长时间,而她始终一声不吭,直到黎明前才默默地死去,鲜血淌满了榻榻米。而在神龛前,千代子留下了一封题为“军人妻子之鉴”的长长的遗书。遗书洋洋洒洒上万言,大意是说她为了大日本帝国圣战的胜利,为了激励丈夫英勇征战,为了不拖累丈夫以绝其后顾之忧,她只有一死尽责了。次日清晨,井上清一发现妻子的仍有余温的尸体,阅毕遗书,他没掉一滴眼泪,默默地收拾起行装,将妻子的后事托付于家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在大阪港乘上驶往中国的军舰。无数的人到车站为这位不寻常的中尉送别。后来井上清一果真不负妻子的厚望,斗志更加昂扬,成为中国战场上最凶残的日军指挥官之一,指挥部下残酷地虐杀中国人,成为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的刽子手。1932年9月,日军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平顶山惨案”,其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井上清一,他是辽宁抚顺日军守备队的指挥官,并在惨案后升为大佐。 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呢?并不是故意掉书袋,而是为了说明我们与日本人的区别,日本人是很痴的,或者说轴,或者说那种被吹捧的工匠精神,或者所谓的寿司之神之类的。这种精神用得好是很不错的,日本19世纪到20世纪的崛起与此息息相关,但是这种痴容易陷入癫狂,癫狂就会眼界狭窄,有战术无战略。我们少有这种痴狂,我们保留的人的属性更强。就像我们不会为了追寻武学的终极奥义杀妻弃子一样。龙之助的种种行为,有我能理解的地方,但是他对待阿滨和自己儿子的做法,我永远不能理解,也不会原谅。这部电影很好,但其中很坏的地方,不可被遮掩。

 5 ) 关于《大菩萨岭》的一些试读

  一
一直以来,在各种电影中,最具地域特征、民族性与文化传承的类型电影,个人认为当数西部片、武侠片、武士片。传统观念是,这些电影都归属于娱乐类,在表达社会意义方面欠缺足够的诚意。事实却是,在某一特殊时期,当自由思想遭到禁锢的时候,这些最容易被审查忽略的电影类型,却成为创作人借物言志的载体。
在美国,由于麦卡锡主义的肆虐,催生了像《正午》这样隐含浓郁政治象征的西部片;在日本,在美国军事管制以及初结束的五六十年代,涌现出一大批借古喻今的武士电影,间接成就了日本电影的黄金时代;唯有在中国,由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末,电影人自承创作主题遭受着严厉审查时,武侠电影却未因此蓬勃发展,算是异数。这其中缘故,我想电影人集体创作力匾乏、缺乏自我表达的勇气才是主因,像最近出现了众多武侠大制作就包含了些许的政治象征意味。不过与此同时在香港,在大国政治角力的弹丸舞台,在所谓九七末日来临前,武侠电影却发展至了颠峰。
出品于1966年的《大菩萨岭》(《THE SWORD OF DOOM》),是一部非传统的日本武士电影,讲述的虽然是一个虚构的武士故事,我认为其中却隐含着许多政治意象。导演岗本喜八,是一个以讽刺、批判手法以及超现实题材闻名的电影人,其代表作《独立愚连队》、《肉弹》、《江分利满的优雅生活》都是此中杰作。将《大菩萨岭》的故事引申开来,虚构主人公龙之助的命运、真实历史中新选组的命运以及二战中日本军国主义的命运,都有着殊途同归的结局。他们所代表的个人、群体和社会,因其所抱持的某些信念,注定了覆灭的命运。唯因资料缘故不可考,无法确证其具体指涉。
  
  二
在日本《电影旬报》评出的20世纪最佳百部日本片中,岗本喜八的《日本最长的一天》(43)、《肉弹》(91)都入选其列;单就武士片而言,黑泽明的《七武士》(1)(威尼斯影展最佳导演银狮奖)、小林正树的《切腹》(14)(戛纳国际电影节评审团特别奖)、内田吐梦的《宫本武藏》(61—65)等等都位列其中(稻恒浩版本的《宫本武藏》还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相对于这些作品在世界范围内所享有的盛誉,《大菩萨岭》无疑是一部被严重低估的杰作。
 
  三
追溯《大菩萨岭》的缘起,在导演岗本喜八背后的阴影里,站着两个巨人。
其一是中里介山,《大菩萨岭》原著小说的作者,日本通俗文学的先驱者。《大菩萨岭》于1913年起先后在《每日新闻》、《读卖新闻》上连载发表,直到1941年止犹未终结,连载历史长达28年,成书共41卷1533章,字数多达570万字,被誉为“世界上最长的历史小说”。 作为日本通俗小说的不朽名作,在此之前,这个故事已被11次搬上大银幕,稻垣浩、内田吐梦、三隅研次等大师都曾在此一展身手;此后至今,再无人在大银幕上改编《大菩萨岭》。艺术无谓空前绝后,但岗本喜八的《大菩萨岭》,无疑达到了一个顶峰。
另一个巨人,就是桥本忍,一个有可能是日本最好的电影编剧,作品包括了像《七武士》、《切腹》、《罗生门》这样的名作。唯心的看,把《大菩萨岭》长达五百七十万字的故事浓缩进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丝毫不损原作风采又自成机抒,其间剪裁工作也惟有桥本忍这样的重量级幕后推手才能胜任。
  
  四
关于小说《大菩萨岭》,因国内未出版所以无缘拜读,但在读到的文字记载中,大略有以下特色:故事分成数卷,并没有明显的结构;人物众多,命运各异;主人公命运的未完结局。剧作中,桥本忍将原著繁杂的故事情节及人物去芜存菁,完整的对应镶嵌入一个简单的三幕结构中,不破而立。电影的情节全部取材自小说第一部的前三卷即《甲源一刀流之卷》、《铃鹿山之卷》以及《壬生岛原之卷》,并采用开放式结局,巧妙对应原作的后续故事。
电影《大菩萨岭》的三幕结构,有着清晰的时空转换。第一幕发生于1860年,由大菩萨岭上龙之助杀死朝圣老者开始,至杉林中逶迤而去;第二幕发生于1862年,由芹泽鸭与龙之助见面开始,至杀死阿滨为止;第三幕发生于1863年,由京都阿松与西村见面开始至故事结束。时空转换所划分出的三幕结构,并不是情节简单的起承转合,而是暗含主人公内心世界的成长历程、人物命运所表达的宿命主题以及其他大量细节的内容及形式呼应,以同一意象的三次重复,用最简洁的手法表达出复杂的主题及思想。这种极简主义,正契合了《道德经》中所言的三生万物之道。
在《大菩萨岭》的三幕结构里,相对于原著内容,每一幕的结尾都略去了一些细小的情节,这些略去的内容,有些完全删除,有些被放置到了其他情节中。除去与主线无关的内容外,其余全为刻意经营。这种设置,恰如国画中的留白,正是桥本忍的妙手所在。
故事的第一幕留白,即对龙之助父亲命运的交待,在第二幕与八的叙述里得以补充,这个位置的调整除了避免内容的平铺直叙外,也有力地丰富了龙之助的人物深度。第二幕结尾的留白是对龙之助儿子郁太郎命运的交待,在龙之助杀死妻子阿滨后,郁太郎的哭声突起,情节曳然而止。这个留白可以有生或者死的两种解读,对照情节前后的内容来看,显然解读为死更合理一些,但相对于原著中龙之助将儿子委托给与八的情节来说,这个设置的好处一是避免了对原著情节的改写,同时也阻碍了此处观众对于龙之助深入的解读,进一步深化人物的复杂性。第三幕的留白即故事的开放式结局,对于龙之助生死的两种可能性的解读,同样是避免了与原著情节的冲突,更重要的是,与整个故事的前后结构形成呼应,使人物形象得以始终如一,将编导精心营造的疏离效果最大化。
全片所追求的疏离效果,首先是故事对类型电影中人物英雄化形象的颠覆,其次是导演通过构图、视点转换、剪切、场面调度等方面所追求的非常规镜头语言。这些手法的目的,是为了令观众始终在一个适当的距离上对龙之助的命运进行思考,进而体会其人生所包含的不确定性。
  
  五
龙之助所代表的人物形象,具有两个层面上的象征意义。这两个层面在故事里互为参照,相互渗透,将龙之助的个人命运升华到即具时代特征又兼具人生宿命因果的大乘佛义。这一成功的人物塑造,是桥本忍另一妙手所在。一个人物在银幕上表现出的完整形象,来自于编剧、导演、演员的联合创作。具体到《大菩萨岭》中,岗本喜八、仲代达矢的贡献虽然必不可少,但桥本忍对于原作人物的提炼,却为后两者的演绎提供了无限可能的空间。
  
  六
从表层上看,龙之助是一个处于时代变迁边缘的武士。其时幕府正在没落,新旧势力开始你死我活的博弈,各色人等纷纷走上前台。龙之助手握长刀,随波逐流,于乱世中寻找一个武士的理想,正是史诗里常见的大时代下小人物的悲剧故事,同时也是武士阶层逐渐没落并淡出历史舞台的真实写照。龙之助有着不俗的出身和武艺,人生本应踏上坦途,却身不由己沉沦乱世,最终走向灭亡。他的悲剧命运,根源在于他所坚持的武士之道,这是对武士精神一个极大的反讽。故事里另一个重要人物,人生为复仇而存在的武士木兵马,在结局时仍苦苦守候一场决斗的命运,甚至借助火枪的力量,正是同一主题的变奏。
在这条线索上,故事由大菩萨岭上斩杀朝圣老者开始,龙之助一直抱持着一个武士应有的尊严和骄傲,以不变应万变。试剑的残酷其实充满对胜利的渴求,所以当父亲要求故意落败时,龙之助沉默无语但轻敲的手指却暴露出他的不甘与不平。随后阿滨出乎意料地愿意以女人贞操交换比剑结果时,刻意的非难却变成对自我承诺的挑战。承诺即在先,尊严在后,比试的结果惟有不胜不败才能面面俱到。偏偏文之丞突起发难,龙之助为求自保唯有出手。对手既死,武士的骄傲又使他不能接受主持的平局论断,违背了自我意愿也开罪了一大票所谓前辈所谓公义人士。下山途中,悉数击杀前来挑衅的武士,有礼有节却被迫大开杀戮,自此只能绝迹于正道,命运由此奠下基调。在开篇这一幕中,暗潮丛生,一个选择接着一个选择,因果相生环环相扣,情节紧凑令人叹止。
到了故事第二幕,情节略为放缓。龙之助背井离乡,隐姓埋名,身怀盖世武功却只能做一个为钱卖命的杀手,清贫度日,令人扼腕。甘愿为芹泽鸭效力,与新征组若即若离,何尝不是一腔知遇情怀。即使作为一个浪人存在,在对武道的追寻上,他仍未懈怠。路过岛田道场,因为听见比剑的叱喝声,一时兴起前去挑战剑道宗师虎之助。一个浪人的生存方式有很多,在日本时代剧中多有提及,很普遍的一种是挑战当地道场的主持人,然后通过击败主人获取赠银维持生计。龙之助此时无疑是作为一个浪人而非武士存在,但他却没有选择这种近似无赖的生存方式,内心显然还存有一个武士应有的气度。这一场戏拍得很有趣味也很有深度,虎之助无疑存有轻视之心,先安排木兵马出战,在其战败后并没有如约出手,对于这个陌生人的陌生剑法,显然他没有必胜的信心。一个狡黠的微笑,一个漠视的眼神,将两人的心境完全揭露。但龙之助并没有就此纠缠,淡然而去。
第二幕由此开始平行的双线叙事,一边是龙之助的命运,另一边是被龙之助改变了方向的木兵马及阿松的命运。这种交叉叙事改变了故事的节奏及进展,虽然木兵马和阿松这一条线处于相对次要的地位,但这一条线却丰富了故事的立体感,将时代特征及相关的风土人情巧妙融入故事之中,将线性的扁平叙事扩展至三维空间,同时两人的爱情故事也增添了故事的可看性。这些出现在龙之助身边的人物,织成了一张挥之不去的网,在三幕结构中一再出现,有力地加强了故事的宿命感,同时也巧妙地铺垫出故事结局,即两条线索重汇的交点。
继续紧随龙之助的武士命运之线。他接受刺杀任务,在船上一剑斩杀剑道高手小岛。其后窗边饮酒微笑的表情,表达出他对于剑术和剑道进境的自得,同样是作为一个武士的骄傲。随后跟阿滨说起返乡探亲一事,冷酷外表下的柔软内心得以一现。两人关于木兵卫的话题没有争执,却暴露出一丝不和谐,为后来阿滨的结局埋下伏笔。其后是旗本神尾的出场,先是一场简单的铺垫,接着就是与新征组的会谈,再其后接与大松调情一场戏,仅仅三场戏就完整地勾勒出一个人物,编导用笔之简值得称赞。神尾这个人物在故事里也具有一定的政治意味,他是社会的既得利益阶层,即害怕革命又渴望更高权利。
与又八重逢的一场戏里,歌声作为媒介引两人相见,但导演刻意在背景里淡化歌声,直到两人接近才清晰可闻,通过龙之助异样的举动为场景蒙上一层神秘色彩,暗示出这场戏的重要性。与八的歌声与故事第一幕中的磨坊一场、此前的返乡一场遥相呼应。其后的一幕闪回,将龙之助的残酷命运、武士外表、柔软内心三者矛盾并置,有力激起观影者内心的层层涟漪,实为写情的神来之笔。
跳过对木兵卫及大松命运的交待,故事来到刺杀清川一场。这一场是第二幕中的一场高潮,也是龙之助武士命运走向末路前最重要的一场戏。将这场戏跟同是第二幕里的道场挑战一场戏比较,可以看出两者有着清晰的反差。在挑战这场戏中,龙之助有着心理优势,逼迫虎之助采取守势;雪地刺杀这场戏里,虎之助大开杀戒,高超的剑法以及浓烈的杀气完全将龙之助震慑,令龙之助心理处于劣势,无法出手一博。虎之助却没有趁势追击,除了要帮助木兵马完成心愿之外,其实也有畏怯龙之助困兽之斗的谨慎,他抨击龙之助“邪恶的思想,邪恶的剑法”,其实是对其武士剑心的进一步打击,然后以胜者的姿态离去。其实龙之助的思想并不邪恶,剑法亦是,他的“无声剑法”如他父亲所言,总是谦卑的后退,后退,再出击,最多只能算是异端。而雪地刺杀这场戏里,反倒是虎之助的大开杀戒流露出视人命如草芥的思想。因为他自认为“正”,所以视龙之助为“邪”。由此开始,龙之助丢失了作为一个武士所拥有的尊严和骄傲,而他也终于明白自己追求的武士理想,是一个永远难以达成或永远不被认可的空想,他唯有追求更加“邪恶的剑法”才能战胜虎之助的“正道”。也是由此开始,他由一个武士堕落成追求“邪恶剑法”的“无明之剑魔”,直接导致其后杀死阿滨。在这幕结尾,他并未如约前去与木兵马决斗,成为他背弃武士之道的明证。
故事进入第三幕后,第二幕分出的两条线索立刻交汇,编导仅用一个序列就构成整个第三幕,节奏又回复第一幕的简洁明快。阿松、七兵卫、木兵马于京都相会,并同时遭遇龙之助。木兵马与七兵卫于伎院外守候龙之助的出现,艺伎院内,一场混合了阴谋、背叛、杀戮的大戏正式上演。阿松前去探听龙之助下落,却误听芹泽鸭的暗杀计划,芹泽鸭欲除之而后快,龙之助却意外将阿松救下。这一细节再次印证了龙之助的矛盾形象。芹泽鸭离开后,两人的谈话开始向往事追溯,大菩萨岭成为两人记忆的交汇点,使故事形成一个首尾呼应的圆形结构。其后烛影摇红,龙之助心魔作祟,辅以阿松疑神弄鬼,真真假假,实则虚之,既避免了此种设置可能带来的逻辑问题又将龙之助的入魔表述得真实可信。其后新选组杀手一涌而入,龙之助入魔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肆无忌惮的杀戮开始。途中插入芹泽鸭被暗杀的场景,直至结局龙之助遍体鳞伤,冲向镜头——武士的穷途末路,政治的尔虞我诈,至此揭露得淋漓尽致。
片尾的这一定格,营造出一个洗炼而凌厉的形象,充满愤怒和力量。令人自然地联想到一些类似的画面,正是开篇所述的电影类型中最经典的作品。西部片《虎豹小霸王》末尾,布奇与日舞小子沐着枪林弹雨并肩冲出;武侠片变种功夫电影《精武门》的末尾,陈真怒吼声中的凌空一踢。
  
  七
根据记载,原著作者中里介山本是诗人,与日本思想家、著名的社会主义运动先驱幸徳秋水是莫逆之交,彼此拥有共同信仰与信念;1910年5月“大逆事件” 爆发,幸徳秋水及其众多追随者纷纷被捕,其后以逆反罪名被杀害。这个事件给中里介山的思想带来极大冲击,之后其信仰开始向佛教思想方向转化,并开始撰写小说, 1913年开始创作大河小说《大菩萨岭》。由原著浓缩而来的电影中,龙之助的命运沉浮,正是一段“上证菩提,下化众生,写尽人生宿业因果”的佛道公案。
电影《大菩萨岭》的主题象征物,是日本实有其物的名山大菩萨岭,位于甲斐国(今山梨县)东山梨郡萩原村,海拔二千多米,自古就有高僧赐福的传说。大菩萨岭及其所代表的山岭之巅,在全世界都有着类似的象征意义。在佛教中,大菩萨是肉体修炼所达到的极高境界,大菩萨所居住的地方代表着神圣;在基督教中,山顶同样是充满精神象征的地方,许多重要事件都发生这里,例如摩西接受十诫。所以故事一开始,龙之助由大菩萨岭现身掀开故事序幕,就成为解读龙之助另一层形象的关键起点。
在这里,无论是现实还是故事之中,大菩萨领都代表着圣地,同时也是最接近神明居住地的所在。所以故事讲述的这一层面,龙之助的人生苦旅于(1860年樱田门事件后)始于大菩萨岭,暗喻他的形象(出身)并非一般所理解的“无明剑魔”以及背后代表的反社会性,恰恰相反,在龙之助的人生尚未有明确的善恶倾向前,此时的他实际是作为佛或者佛的使者来到世间(度世),帮助凡人完成他们的心愿(度人),同时实践自己的理念(自悟),正是佛家修行必经的“入世”。所以在朝圣老者祈祷以生命交换孙女的幸福后,兀然出现的龙之助一刀取去其性命,表面是武士残酷的试剑,实则是完成老者的心愿。而这一行为,正好勾勒出龙之助人生之途所追求的目标:用刀(暴力)实现普通人的愿望,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的愿望,实践以刀扫荡纷扰乱世、在人间以刀度世度人的理念。
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再来看龙之助的所作所为,就可以发现冷酷杀戮的表层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度世的心。在第一幕中杀死文之丞,是对其武士尊严的一次成全,其后在林中杀死前来寻仇的众武士,同样是基于武士胜生败死精神的内核;在第二幕中成为为钱卖命的杀手,其实是为了在一个更大的空间里力践自己的度世信念,而这一点可能与新撰组的政治目标有许多共同之处,所以他才会任由芹泽鸭驱驰;其后杀死与自己相濡以沫的阿滨,当时的境况正是阿滨意识到自己人生的种种罪孽,双手合十愿已生命赎罪的一刻。在第三幕结尾的大对决里,龙之助已入魔障,疯狂的杀戮基于内心的狂乱,同时也包含着不自觉的自我毁灭心理。在此之前有个小细节,就是阿松无意听到龙之助与芹泽鸭的谈话后,芹泽鸭让龙之助杀人灭口,但龙之助反而放过阿松,从侧面也证明了他并非嗜杀成性的人,正是毁灭前这灵台尚存的一丝清明,为他的彻悟积存了必须的功德。
在电影中,因应故事的三幕结构,大菩萨岭这一意象在故事中也出现了三次。除了开头的岭上试剑外,后两次都是通过人物之口交待;一次是龙之助为芹泽鸭杀死小岛后在与妻子阿滨的交谈中提到;另一次则是妓院里与阿松的交谈中提到,紧随其后就是入魔后的大杀戮。尽管这个意象一再出现,但故事始终没有刻意交代大菩萨岭的形貌,而是有意隐藏这一象征物,通过将其与龙之助人物形象的结合,使其无所不在。在故事末尾,龙之助走向毁灭之前,大菩萨岭的意象最后一次出现,暗示出正道所在,而龙之助的结局是肉体走向毁灭、灵魂回归大菩萨岭,正是生死之间的一次循环。故事的首尾呼应,由此得以真正实现。这一意象与龙之助人物形象的结合,强力烘托出龙之助冷酷与温柔并存的内心世界,在这里,佛、魔只有一线相隔,正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在这一故事线索之上,龙之助一直身体力行实践着他的信念,而他的人生之途,正好构成一段以刀入世、以毁灭出世、由佛到魔、又以肉体毁灭换来涅磐的破证。他以为自己以刀入世,将会得证大道,但事实却恰好相反,他的信念完全背离了慈悲之道,于是他不断堕落,不断向下,最后惟有通过毁灭来印证正道。在由佛到魔的堕落之旅中,对应故事的三幕结构,龙之介在心境上也有三次清晰的转变。第一次是以女人贞洁交换武士荣耀的那一刻;第二是被虎之助抨击的一刻(这一节其实也有点化龙之助回归正途的作用,可惜反而成为反效果);第三是被幻象困扰的一刻,心智被蒙蔽已完全转变成魔,结果虽未明确交代,但穷途末路的定格还是暗示出他的结局:肉体死亡和精神升华(他的结局在故事第二幕中已有暗示性的伏笔,龙之助的父亲让木兵马去杀死龙之助以此来拯救他)。龙之助这一人物,正是为了 “开众生佛之知见故,出现于世;为示众生佛之知见故,出现于世;为令众生悟佛知见故,出现于世;为令众生入佛知见道故,出现于世”。
  
  八
在这两个层面之下,故事隐约还包含着一个第三层面,就是叛逆与抗争,这是龙之助这一人物所包含的矛盾悲剧性,正是这一点激起观众的认同感,同时这也是整个故事之所以具有强大感染力的原因。这一层面是由上述两个层面共同构筑的。
在武士一途上,龙之助的方向之所以会行差踏错,起因还是外力的干扰,一开始正是他的父亲就为他选择了人生的方向,而他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安排,不妥协的性格让他选择反抗,于是不自觉的堕入一个无法回头的境地,武士之路从此被改写,从那以后的路,他唯有选择用手中刀来对抗命运的安排。
在入世一途上,龙之助的职责本应该是度世度人,这是佛的意志,但抱着怀疑的态度入世修行的龙之助,一开始就受到诱惑(以死交换幸福的许愿)。如果有更直接的办法可以引渡苦海沉沦的世人,为什么还要规行矩步呢?这个想法不可抗拒地诱使他选择了自己的方法(人生是苦,刀下解脱),其后更受到美色诱惑,令他无意中以灵魂交换了魔鬼的礼物,由此开始佛魔一心,正邪难辨;在度世一途上,龙之助选择了与一个有着同样理念(以暴力/暗杀达成目标)的政治组织合作,也是一条急功近利的歧途,但他却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不归路。
故事第三幕的大结局之战,两个层面上的反抗集中到了一起,他不逃不避,以一人对抗百人,正是一次不甘的终极抗争,只可惜结局早已前定。那一刻,他心中也许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这一生是错,那就毁灭我。片尾的那个定格,恰如其分地表露了他的内心世界。
将这层思想再上升,依稀就有了革命的雏形,这正是前文所提到的政治意象。龙之助的一生,反抗规则,反抗命运,反抗权威,反抗制度,直到在此路途上渐行渐远,到最后形成反社会的特质,从而走向覆灭的命运,正是误入歧途的革命之缩影。虽然没有确切资料证实中里介山写作《大菩萨岭》时对“大逆事件”的反思以及龙之助的身上究竟有多少幸德秋水这种革命者的侧影,但桥本忍的提炼却将其政治暗喻进一步成型,并应因时代变化加入对当代的思考,于是故事结局自然产生一丝低落感,在一个积极与消极的二元并存里达到完美的反讽效果,大菩萨岭的意象也由个人命运上升到群体命运,进而扩展至社会,为二战军国主义的失败添上一笔不自觉的注脚。
  
  九
深入整个故事,就可以发现佛家思想的影子几乎无处不在。其中最直接的例证,就是佛家五戒与其对应的龙之助浮沉人生的破戒之旅。
佛家戒律是个比较笼统的概念,但最核心的无疑是三皈五戒。三皈是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五戒则是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在《大菩萨岭》中,龙之助虽然做为度世人存在,但他的的行为却是反佛家思想的,因为他的理念是基于杀,这一条首先就背弃了佛家最基本的戒律,也注定了他毁灭的结局。杀戒分有意和无意,但不论是有意或者无意,杀一人还是杀十人,都是杀生。盗戒同样有复杂的细则,龙之助的行为表面看起来并无触及此戒,但在阿滨有求于他的时候提出以贞节交换,还是属于盗戒中的“势力强取”范畴。妄戒相对于其他几条戒律来说,是最平常因此最容易被忽视的,龙之助许下的众多未实践的诺言,以及龙之助狂妄自负的天性,都违背了此戒。酒戒跟其他四条略有区别,前四条戒律都是性戒,存在于人的本性之中,而酒是外物,酒本身非善非恶,但能乱性助恶。龙之助杀死阿滨、以及妓院入魔一段,除了本性使然以外,还有酒的助恶。
色戒及其包含的内容是这个故事的重心之一。色戒也是性戒,存在于人心之中,但淫戒通常也包含有外界力量的作用力。龙之助本性非淫邪之人,但阿滨提出的肉体交换却使他迷失了本性。女人、肉体、淫欲代表着修行中的色障,这是修行中重要的考验,要省悟大道必须突破这一障碍。因此,在第二幕中,龙之助杀死阿滨除了因为阿滨的疯狂之外,更深层次的意义有二:一是代表了他对肉身色障的突破;二是完成阿滨的彻悟和她一生修行的终结。她用自己的贞洁交换武士的荣誉;为丈夫牺牲贞洁却被遗弃;与杀死自己丈夫的男人结婚生子,在精神与肉体上的迷恋,直至欲杀死自己的第二任丈夫,在此刻她才彻悟一生,因此希望借龙之助之手结束自己的罪孽,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承担责任并用生命来赎罪,她双手合十代表祈祷,龙之介杀死她正是为她解脱,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得以相生相成,互为因果。在故事结构上来说,这一节同样具有重要作用,由于她的特殊身份,无论之后的龙之介与村晃木丽华之战谁生谁死,她都是间接肇事人,她的自我牺牲某种程度上达到了使两人避免生死之战的效果(另一原因是龙之助背弃武士之道),使故事得以发展到第三幕。
上述的这些佛家戒律是一体存在的,龙之助作为异端存在,必须背弃所有戒律,反向寻找出世之路,并身体力行自我的理念,可当发现这一生其实只是歧途后,他醒悟却无法回头。妓院里的烛影摇红,心魔大作,正是大彻悟前的最后考验。当他突破此障省悟一生,唯有以死亡来换取解脱,求得修行之路的圆满,所以怒中拔刀,飞蛾扑火,不退不避。原著在此以后依然有许多故事发生,但电影至此却是真正完结。桥本忍的断章,确是非同凡响。
既然佛家思想成为故事的主流价值,其中自然少不了浓厚的因果报应论和宿命感。除了龙之助和阿滨之间互为因果外,故事中其他一些重要人物也具有同样的命定之途。例如村晃木丽华,一念之恶导致丧命;豪田木丽华一心复仇,背弃佛家包容之道,所以他的结局是一墙之隔,难遂心愿, 苦等待;大松因为爷爷的许愿(龙之助堕落的最初诱因),似乎踏上幸福之途,实则背道而驰,妓院里引龙之助入魔,是报复杀亲之仇也是替爷爷还债(助龙之助彻悟);芹泽鸭则是背人者必被弃。宿命感则主要体现在龙之助身上,他的一生流动不定,但无论他身处故地,隐身江户,还是奋战京都,都生存于一张大网内。这是一张由具有或远或近关系的人物所构成的网,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所以故事中虽然充斥着暴力杀戳,但整部影片带来的却是宿命的茫然与无助感,这也使龙之助这一人物具有了移情作用,侧面唤起观众的认同。
  
  十
讲述这个庞杂而纷乱的故事,使其脉络清晰而又不落窠臼,需要导演有超出一般的控制力。对于岗本喜八来说,最难的应该不是讲述一个精妙的故事,桥本忍的剧本已是珠玉在前,他的难题在于如何创造出强有力的视听语言,与内容及主题相得益彰,将影片提升到一个普通时代剧难以企及的高度。
对应故事时代背景,岗本喜八营造出一个混乱的基调氛围。首先在构图上,通过前后景极度夸张的透视比例关系来营造一种失衡感,这种失衡感在人物之间产生出一种不和谐的联系,同时也产生一种压迫性的矛盾张力,使每一个镜头都充满力度。在此之外,则是在平稳与失衡之间不断变化的构图,传统日本式建筑的水平与垂直线条在这里成为平衡画面的重要元素,对应情节与人物,通过对镜头的调整,营造出或和谐或尖锐的画面背景,映照出人物内心的变化。
  
   在对节奏的掌控上,岗本喜八用了一种有别于传统的处理方法,即大量运用中景及特写镜头,角度多变,频繁剪接,使故事形成一种简洁明快的影像风格,最能体现这种简洁风格的段落是龙之助与村晃木兵马比武一场戏。这场戏里的内部关系相当复杂,在此之前的情节已经交待了这场戏中所有直接和间接牵涉的人事,排除不在场的间接关系人外,单现场就包括了龙之助、阿滨、村晃木兵马以及他的师傅(道场)、裁判以及在场的第三者芹泽鸭、近藤勇等等,概略算起来涉及到六种以上的复杂联系,但岗本喜八只用了一组简单的蒙太奇就将他们之间的联系交待得一清二楚。
详细地来看看这场御岳山比武大会的戏。首先是四个角度各异的旗帜镜头,然后是两个角度不一的打鼓镜头,然后切入场边的木架,上面是比赛的安排;然后切入一个近景,写有龙之助和文之丞的木排赫然在列;然后切入一个变焦至龙之助特写的镜头,然后插入磨坊场景;接武士击鼓的镜头;接主持喝令正在进行的一场比试;然后切入变焦至文之丞的特写镜头,插入他之前休妻的戏;接场上比武停止;台下芹泽鸭认为这是场平局,背后近藤勇分析这场戏是其中一方获胜,芹泽鸭十分叹服,自我介绍,两人认识;其后主持先后叫文之丞、龙之助上场,龙之助背后芹泽鸭期待的表情;两人上场,主持询问两人后各自行礼,其中分别切换三人表情特写,比武开始,两人对峙;场下,分别切入芹泽鸭、近藤勇以及应该是文之丞老师三人的镜头;场上两人开始缓慢移动,仍保持对峙形势,其中分别切入三人表情,其后主持斜眼看台下;台下文之丞老师忐忑的表情;接一个中景,将主持、老师及比武两人涵盖在内;切入文之丞特写,头上依稀有汗水渗出,接龙之助漠然低头好整以暇的特写;场下芹泽鸭惊呼这是场生死决斗;场上两人依然对峙着;主持转头看台下;文之丞老师犹豫片刻,转头看向主持方向,点头暗示;主持喝止比赛,龙之助吐气收剑,木兵马突然进攻,龙之助击出一剑后闪身躲开,文之丞径直冲下台去,台下人群纷纷闪避,乱成一团;继续龙之助收剑的姿势,后景主持人宣布平局,龙之助转头;切入台下众人转头看向台上的远景;台上龙之助收剑,不满主持判决,说自己获胜,然后下台;台下,文之丞满头鲜血躺在地板上;接一个远景,龙之助缓慢走下台去;台下,镜头一次掠过近藤勇(平静)、芹泽鸭(兴奋)等人;镜头继续移动,人群后,阿滨正坐斜视,表情平静。
上述一场戏持续约九分钟,其中频繁使用了跳切、特写。注意每一次剪接,必然伴随着机位及视点的转换,而所有的视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不带感情色彩的客观视点。频繁的剪辑及镜别的区别,又使这种视点营造出一种疏离感。全段中只有一两个镜头是略带观众视点的远景,但这种视点的深层含义却是暗示某种力量的存在,正居高临下观看着龙之助的一言一行,像龙之助走下台去的远景就是这种视点。这个视点是解读故事的一个关键之处,在大菩萨领上杀死朝圣老者后、在以武士灵魂交换女人贞操后、在杉林中杀死前来寻仇的众武士后、在水沟边杀死妻子阿滨后、在雪地大战被虎之助震慑后都有类似的视点镜头。
上述这一场戏中运用了一种近乎严谨的对称构图,但细节的变化也颇具意义。比如比武开始时主持人作为评判是一个公正的化身,构图恰好体现了这一点。到了比武中段,文之丞处于下风后主持在文之丞老师的示意下决定判为平局时,他的内心已经出现了倾斜,构图不失时机的表现了他的内心变化。另一个细节变化包含在人物动作之中,当两人上台,在一段比武仪式后开始对峙,整个画面是一个静态的对称构图,但两人开始动作后,一个刀尖扬起,一个刀尖低下,又构成一个动态的平衡,非常巧妙。这一细节除了表现出两人之间剑术的差异外,也暗喻了龙之助向下沉沦的人生,部分肇因就是他“邪恶而异端”的剑法,呼应了龙之助父亲关于其剑法的论断。但这场戏中并没有完整体现他的刀法特点,因为龙之助答应了阿滨的要求在场上并没有“求胜”,而是在另一场公正的比武中面对木兵马的时候才完整的体现出来。
在镜头内部调度上,岗本喜八也是匠心独运。这种调度主要以简单的机位运动配合人物的运动,在杉林中与寻仇武士交手一段就很好的体现了这一点。这场戏中也有适当的剪接,但主要部分却在一个段落镜头里完成。龙之助一边向前行走,一边挥刀,一刀击出就有一个武士丧命,直至所有人倒下。这种一气呵成的镜头保持了节奏的简洁明快风格,又与快速剪接的手法形成对照。
  
  十一
在故事中,如果说桥本忍善用“三”的意象,岗本喜八则善用“二”的意象。主要体现在某些场景、镜头的对比、排比及重复上,是一种具有很强表现力的叙述语法。例如在上述的比武场景中,在表现两人比武前的心情时,就将两个镜头排在一处,先是交待磨坊一场戏,然后交待文之丞休妻,就简短有力地勾勒出两人的心境对比,暗示出比武的结局,近似于辨证蒙太奇的应用。又如在第二节里详述的雪地大战里,两人的心情对比,跟之前在虎之助道场时心情的两两对比;之后又是龙之助的失落心情与一剑杀死剑道高手小岛时暗喜心情的对比。龙之助在杉林中杀人后的表情与杀死小岛后的表情又是一个类比。类似的手法在片中还有很多,都有效勾勒出龙之助心路变化的轨迹。
在讲述故事时,岗本喜八十分注意对象征、伏笔等暗示性细节的运用。在第二幕中,在讲述龙之助与阿滨之间的关系由爱到恨时的综合运用尤其突出。在表现两人之间的感情时,用了三场戏来交待。三场里,龙之助都有喝酒。在第一场里,龙之助自己倒酒喝,其后听见妻子说起文之丞的时候扔掉酒杯;当谈起丈夫时,阿滨要上香,却发现香没有了;郁太郎醒来的时候还发出笑声,当阿滨冲动地拿刀的时候,郁太郎又哭了起来。在第二场里,两人一起唱歌,谈起回乡探亲的计划;阿滨主动为龙之助倒酒。在第三场里,龙之助要酒,阿滨告诉他没有了;此时郁太郎生了病;两人之间也发生了一系列问题;场景最后是郁太郎的哭声。这三场戏里有丰富的象征、伏笔的细节运用,通过不同的细节变化有力地表现了两人之间感情的细微变化。除了视觉的细节外,还有声音的细节表现。在这部影片中,有一个显著的特色是没有配乐,只有简单的音效。它的功能除了用来烘托氛围外,还有暗示性的象征以及转场时的创造性运用。
光与影的运用同样构成本片中视觉语言的重要元素,在第三幕艺伎院里的入魔及杀戮里,光影运用尤其突出。在这段戏里,光影的运用除了表意外,还直接参与了叙事。岗本喜八在本片中另一些颇具想象力的视觉语言,一是相对而言运用较多的变焦镜头,用于表现事件对人物心理的冲击;在剪接时镜头的匹配上,直接用变焦来匹配变焦,算是比较少见的做法。二是部分镜头的出入画处理上,也是比较少见的,入画的时候人物背对镜头入场,在镜头结束时人物面向镜头出场,这种做法除了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外,还有效拓展了银幕叙事空间。
在影片中,为了将故事主题及意义投射到一个更广阔的空间,岗本喜八精心构筑了两套形象系统。首先是用一系列环境及自然元素构建起来的一套外部形象,山岭上覆盖的白雪、杉林中弥漫的迷雾、渡口边的滂沱大雨、内心被冲击时的雪花纷飞、杀妻时的雪地与溪流、入魔时非人为的诡异光影、大开杀戒时的火与烟;结合当时的人物行为,将故事空间扩充到一个包含着天道与人道、神秘幽玄的空间。另外一套形象系统是一套内化的复杂系统,它以大菩萨岭作为善恶分水岭的意象开始,结合故事中(所有)人物的言行、善恶倾向、生死结局,用大菩萨领对应人物内心的善恶本性,表达出一念向善、一念为恶的因果循环主题。
CC推出的《大菩萨岭》DVD,封面采用了龙之助在树林中杀死前来寻仇的武士后逶迤而去的一张剧照。远景是龙之助孤独的背影,前景则是散落的死尸,林雾若隐若现,更远处是参天古树,在龙之助的身边构成一个门的形象,实在是一个深邃而丰富的瞬间。类似的瞬间还有艺伎院里的一幅画面。一边是火焰,一边是荆棘,龙之助持刀立于两扇门拉开后所形成一个画框之中,灯光自上而下将他照亮,背景是灯光投射的树影,两边依稀还有虎视眈眈的武士身影,同样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场面。上面的两个画面都提到了门的意象,其实这个意象在片中也约略构成一套系统,但由于涉及较多的构图因素而且过于直观,所以并未将这一意象归纳到形象系统中去。
  
  十二
在龙之助浮沉随浪的人生旅途中,他的内心有一个强大的精神信念支撑着他,体现在外则是慑人的气势以及肉体的强大力量,仿佛他的身体内囚禁着一头不安的魔兽,随时都会破枷而出,这一点恰好与他的瘦削身躯形成强烈反差。阴沉内敛的仲代达矢来诠释这个角色,确实是不二人选,无论外形、气质都仿佛度身订做。饰演这个角色的时候仲代达矢应该是三十三岁左右,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代。
为了恰如其分地表现龙之助的形体特征,仲代达矢采用了一种异常克制的身体姿态。两肩提起身体挺直,但头部却时常低垂,整个形态恰似一把出鞘的刀;抬头的时候睁大双眼,但眼神散漫毫无焦点,暴露出他游移不定的内心;走路的时候肌肉绷紧,一步一行小心翼翼,似防卫又似蓄力,随时都可以发起一场杀戮;他的笑通常由嘴角发起,又强行克制牵动肌肉,形成狰狞的表情;看人的时候很少正眼相向,总是斜视或者用余光打量……这一切都需要演员有良好的体力和形体训练,才能在整部影片里一以贯之,三十三岁的仲代达矢恰好同时具备这两点。如果是五十岁的仲代达矢,很难再达到这种形神兼备的效果。当一个演员年过中年,精气神都开始涣散,无力再表现这种无处不在又深入骨髓的凌厉感。像年轻时的三船敏郎在黑泽明的武士电影中光芒四射,中年以后饰演的武士形象大多庸庸碌碌,就缺乏那种直指人心的魅力。
除了善用形体语言外,仲代达矢对眼神和细节动作的运用也是出神入化。由于片中多近景及特写镜头,眼神常常成为画面焦点。仲代达矢对应不同强度、不同性质的事件作出层次分明、深浅不一的即时反应,眼神在此成为即时反应的集中点,或漠然、或平静、或逼视、或迷乱、或无邪、或坚定、或愤怒……在眼神光的强调下,恰如其分地表露出人物深层的内心世界;在此基础上,导演将其表演与镜头运动、剪辑结合,通过观众对事件的理解来完成对角色的诠释,自然流畅又极富说服力。在某些场景中,特写运用较少时,仲代达矢又加入了许多的细节动作,通过场景氛围、表情与动作的对比来揭示人物心理。例如第一幕中与父亲谈话时尾指在膝盖处轻敲,就暴露出他内心的不甘;第二幕中接受刺杀剑道高手小岛的任务时,端着酒杯的手微微轻颤,就表达出面对强敌前即期待又不安的心理,同时为杀人后的狂喜埋下伏笔;在与同伴拜见神尾旗本的场景里,对神尾不屑的奚笑……这些细节或独立或呼应,依托故事情节清晰的描绘出龙之助内心世界。
仲代达矢的表演特色,与日本传统的表演艺术一脉相承。它们有相当一部分源自禅宗的艺术特征,即不对称、简洁、老练、自然、深藏不露、不落俗套和宁静。仲代达矢在本片中具有启发性的演出,是上述规条一次堪为教科书般的实例。
回溯那一段早已成为历史的时光,在六十年代初,仲代达矢分别主演了小林正树的《切腹》、《怪谈》,在《大菩萨岭》之后的1968年,他主演了岗本喜八的《肉弹》;而岗本喜八,则在1965年拍了《侍》,1968年拍摄了《肉弹》、《斩》,上述的这些影片,都已成为日本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在仲代达矢演员生涯的黄金时代,恰逢日本电影发展史的高峰,与众多处于创作高潮的大师级导演合作,实在是一段再美好不过的相遇。
  
  十三
这部电影中唯一给人感觉“晤够喉”的地方,就是对于龙之助与阿滨之间的复杂关系交待的过于隐晦。阿滨对龙之助的感情,由素不相识到最后托付一生,很大一部分应该归咎为肉体被完全征服后所带来的精神迷恋。在磨坊一场戏中,用笔过简,用了石臼舂米这一意象来暗示情欲冲击,力度略显单调及不足,无法有效完成这个关键的颠覆性转变,同时也未能体现龙之助身体内所蕴涵的魔性。(如果是我,会在这里安排一场SM大戏,让龙之助带有凌虐意味的激荡情欲,将阿滨全身心征服,接上文之丞死时阿滨平静的表现,就堪称完美了。)
愈深入这个故事,就愈感觉到这部电影的精妙设计。有时候会想,如果这是一部彩色电影的话,再在其中加入色彩的变化、色彩的对比,不知道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华丽?它确实是一部长久以来被我们忽略的杰作,同时也可能因为太过精巧(还有主题中所包含的某些价值观在当代已被抛弃),反而妨碍了它成为一部伟大的电影。不过所有的武士电影中,足称伟大的电影也只有一部《七武士》。
 
  
  
相关资料:
○中里介山小说《大菩萨岭》改编电影一览
1935.11.15 大菩薩峠 第一篇 甲源一刀流の巻  日活京都
1936.04.15 大菩薩峠 鈴鹿山の巻 壬生島原の巻  日活京都
1953.04.23 大菩薩峠 甲賀一刀流の巻  東映京都
1953.06.03 大菩薩峠 第二部 壬生と島原の巻 三輪神杉の巻  東映京都
1953.06.17 大菩薩峠 第三部 竜神の巻 間の山の巻  東映京都
1957.07.13 大菩薩峠  東映京都
1958.04.21 大菩薩峠 第二部  東映京都
1959.04.28 大菩薩峠 完結篇  東映京都
1960.10.18 大菩薩峠  大映京都
1960.12.27 大菩薩峠 竜神の巻  大映京都
1961.05.17 大菩薩峠 完結篇  大映京都
1966.02.25 大菩薩峠  宝塚映画

 6 ) 善恶之间

本片实现了我对武士片的所有幻想

侘寂的禅意,庄严的仪式感,崇高的信仰,至上的礼仪… 比试前的绑带、鞠躬、试探,敛容屏气,如临深渊。恍惚间,剑拔弩张,风云突变。沉醉龙之主的剑道,先是迷惑对手,趁其不备时夺去性命。这令我想起小林正树《夺命剑》中主人公的剑道:敌进,我退;敌再进,我再退;直到无路可退时,便以排山倒海之势一击必杀。

龙之助并非纯粹的恶人,他所追求的,无非是最纯粹的剑道——对自己的剑完全忠诚。他并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这使得他并不能圆滑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他更像个无所依靠的幽灵,一位至死追求信仰的苦行僧;道德不会给予他约束,因为他只认得他的剑,他的剑告诉他他该杀人,他便杀。

他本性并不邪恶,他是在外界的逼迫下一步步走向地狱

开局的老头祈求上天夺走自己的性命,路过龙之助便帮他圆梦。他察觉到路过的小偷不是本地人必有端倪,便拔刀相向。小偷逃过一劫,感叹道“怎么会有如此邪恶之人!”虎之助面对龙之助的挑战,以“不善剑道”推脱,随后在雪夜中连杀数十人,嘴上却说龙之助“邪恶的灵魂,邪恶的剑”,并为自己杀人找了一个开脱的理由——“被迫”。

究竟孰恶?何为恶?善恶由社会界定,还是由本性初衷界定?

如果为后者,那么虎之助、兵马、阿滨、小偷皆为恶人。

但是社会并不是这样运转,对于一个人的定位终究要结合时代背景与环境去评判,像龙之助这样偏执的剑痴注定不会被社会所接纳。幕府末期,枪支出现让冷兵器再次陷入绝境,武士阶层穷途末路,固执不懂圆滑改变的人将会走向灭亡。

像龙之助这样的剑道痴汉,走向毁灭是必然。

影片最后定格在龙之助大开杀戒的狂暴表情,他是杀出重围,还是战死剑下,我们不得而知。但这已经不重要,能否在这场战争中存活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的结局,这也是作者使用开放性结局的用意——真正重要的是,他是否能克服自己的心魔。 龙之助的自我怀疑是致命的,他在大菩萨岭出于善意杀了那位老人,但是不仅没有让他孙女的生活得到改善,相反的是,她成为了一位歌妓。当他发现自己穷尽一生去追求的剑道为邪恶之道时,他的三观发生了崩塌。如果他无法克服自己的心魔,即便杀出重围,等待他的依旧是死亡。

三船敏郎饰演的虎之助实力应该是在龙之助之下的,但是他更会揣测人心。他并没有主动去和龙之助正面对抗,因为他明白,和这样一位近乎于无敌的剑客决斗只会是凶多吉少。因此这两位世纪对决在影片中成为留白,为观众留下了无尽的想象。或许在未来,这两位武士能直面自己的内心来一场比拼,但是影迷们是无福目睹这一场景了。

与黑泽明相比,冈本喜八的风格与小林正树较为接近。同样是武士片的大师,冈本喜八更加侧重于对剑道仪式感的还原与禅意的描绘,因此在影片中会有更多的长镜头,定格镜头(在比武后龙之助以一敌十的长镜头太出色了,最后的定格犹如一幅水墨画,昏暗的阳光与浓雾中的龙之助屹立于尸体之上,仿佛是从天而降惩戒人世的神明)画面,构图也会更为风格化。而黑泽明更加侧重于对故事与人物特色的刻画,但两位大师所呈现的都是极为卓越的视听语言,只是侧重点有所不同。《大菩萨岭》由桥本忍担任编剧,这使得本部作品在故事上将会有极为可靠的保证。本部作品的每一帧、每一句台词,主人公的一颦一笑都在吸引着我。个人认为《大菩萨岭》在视听语言上要超越《七武士》《切腹》等优秀的作品,在我心目中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武士片瑰宝。

 7 ) 武松何以成佛,李逵何以称圣

以寻常道德眼光来看,这是一部极其冷酷残忍的电影。

龙之助好似魔鬼一般,走向毁灭他人最终毁灭自己之路。

回想刚登场的龙之助,便是令人玩味的。一个朝圣的老人向神灵祈求自己早死,这样能让自己孙女获得自由与属于她自己的幸福。龙之助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走上前来,斩杀了老者。

很难判定他是听到了老者的呼唤还是恰巧路过,不论哪一种,老者的愿望实现了,龙之助超度了他。可我们习惯考虑主角,于是纠结龙之助为什么会如此毫无道理且残忍杀死老者盖过了老者被解脱这一结果。之后的龙之助,表现的冷静又克制,他用女人的贞操换取武士的荣誉,但他能做的最大让步是与弱者平局,如果不是被偷袭的话。

一切都有既定的规则,而他是这个规则内的王者与制裁者。谁要是违背规则,谁就要受到惩罚。于是有了海报那一幕经典的斩杀段落。

结局大乱斗让我想起血溅鸳鸯楼的武松。《水浒传》中有两个人出家了,一个是花和尚鲁智深,一个是行者武松。鲁智深的灵性似乎大家很好理解,我一直奇怪的是,为何作者给武松安排的结局是出家呢?武松是个极度偏执的人,点水涌泉,睚眦必报,他更像是个天主教徒。从打虎一节就能看出,李逵杀虎是复仇,解氏兄弟杀虎是谋生,武松杀虎是求生。“求生”贯穿武松的一生,他没有过分的欲望,可他面对迫害不像林冲忍无可忍再出手,而是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这样一个偏执狂,丢了胳膊以后成了主持,这其中的心理过程最令人玩味。

不疯魔,不成佛,似乎人要达到一种极端的状况,再从中解脱出来,才能完成一次成佛的修炼。

龙之助再现了武松疯魔后成佛前的状态,将斩人发挥成极度的艺术,当然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佛,因为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


在入魔之前,他是个李逵纯粹般纯粹的人。

李逵在《水浒传》中争议很大,原因在于他救刑场时,刀切菜似的砍了无辜老百姓。天杀星李逵,正如我们忽略龙之助解脱老者的结果一样,如果把这些被李逵斩杀的人换作鲁迅笔下的看客,就会明了一些这个天杀星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龙之助也是,他的残忍无情引起很多正常人(拥有基本道德的人)的不适。但是回顾来看,他实现了老者的愿望;他让文之丞在比武中死去,免于受到生活中的羞辱;他解脱了阿滨,一个靠嘴上欺骗自己爱龙之助的女人,最终认清自己的内心与罪孽(尽管这样的罪孽在女权主义者里完全不当做回事);他让老者的孙女遇到了自己的幸福;同样的,文之丞的弟弟兵马,并没有绝对把握杀死龙之助,万人斩中的龙之助也对他是种解脱,因为相比复仇,追求老者孙女的愿望更为迫切。(否则他就不会在师父虎之助叮嘱他不要找任何人的时候,还苦苦搜寻老者孙女的下落了。)龙之助解脱了众人,积压了自己心中的罪孽,步入到疯魔的状态。


艺术与道德之间的论争是永恒的,龙之助本身就代表了这个论争,他是符合旧道德(武士阶层)也是反叛人情味儿(拒绝维护人际关系)的家伙。但是他究竟超越了善恶这个层面吗?面对虎之助出剑的迟疑,表明他的克制与清醒,在这个前提下,混乱过后的龙之助,最终会达到一个无需善恶裁定的境界。

 8 ) 《大菩萨岭》中大乘佛教思想浅探

在电影《大菩萨岭》(东宝,1966年)中,导演冈本喜八创造出了一个令人目过难忘的“魔”之形象——幕末武士机龙之助。他肆意妄杀、藐视规则、无视道德、行止进退,全凭一心。在其身上,大时代之不平与小人物之不平劈面相逢,恰似狂潮拍击之下的孤岩,浪花四溅之下隐隐透出宁折不弯的峥嵘。即使在伦理道德欲振乏力的今天,这样的人物依然具备足够的冲击与颠覆。这不禁令人困惑,其人其事究竟力量何在?为何我们会将感情萦系在这样一个反叛的角色之上?是基于人性之善还是恶?为何在讲述英雄的武士剧中诞生出这样一个反传统人物?且创作者对这一人物似乎还怀有慈悲之心? 如要一一弄清这些事实所包含的种种,必须去到原作者中里介山的世界之中。中里介山,本名中里弥之助,1885出生于神奈川県西多摩郡羽村(現今東京都羽村市),家中经营米业,但在他少年时代,家道就已败落并曾辗转数地生活。从西多摩小学高等科毕业后他曾从事接线生以及教员等职。由于崇拜当时的思想家松村介石,更名为“介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了与日本社会主义者先驱幸德秋水的交往。1906年,他进入都新聞社任职,开始大量发表作品。1910年,父亲弥十郎去世;同年,“大逆事件”爆发,幸德秋水被捕,随后被处死,这一事件给中里介山带来了极大冲击。1913年,中里介山开始撰写后来被视为日本现代小说发源的名作《大菩萨岭》,在报刊连载近三十年。1941年,《大菩萨岭》未完之最终卷出版。1944年,中里介山感染伤寒去世,《大菩萨岭》未果而终。 纵观中里介山一生,几乎经历了日本近代所有的重大社会事件。在创作《大菩萨岭》之前,他就历经了乡间的民权运动、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大逆事件、护宪运动等等;在《大菩萨岭》连载的数十年之中,更是目睹了先后两次的世界大战、关东大地震、满洲事变、昭和金融恐慌、五一五事件、二二六事变、中日战争等等。作为一个开明的知识分子,中里介山的思想被裹挟时代之中,历经巨变,从早期的基督教社会主义者到反战者,到“大逆事件”后向佛教思想的转变,充满理想碰壁之后的挫败与虚无。与幸德秋水这类早逝的革命者不同,又与那些亲身参与各项事件的行动者有别,作为一个旁观者,中里介山目睹了这风卷云涌的一切又见证它们最终走向歧途,最后以失败而终。小说《大菩萨岭》所折射的,正是中里介山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深层的内省。 《大菩萨岭》的整个创作过程持续三十多年,可以肯定的是,作者最初的出发点和思考到了中途会不断地发生变化,每一个当下的事件都会不自觉的影响故事中的世界。由于无法一睹小说的全卷,我们避开与之对应的考证与比较,而是将焦点集中在最初影响中里介山的思想之上,与之对应的则是给他人生带来转折的“大逆事件”。时年中里介山25岁,正是一腔壮志的热血青年。与幸德秋水等社会主义者的交往,明确了以运动促进社会改良和变革的理想。但“大逆事件”中以幸德秋水为首的十二人被处死、以及政府对于社会主义思想的强力取缔,使得中里介山的革命激情瞬间步入低谷,这种“无为”的现状促使他退回到一个相当安全的空间,以消极的态度重新对待曾经的理想。在此基础上,其内心向佛教转化、以 “无害”的方法曲线追求“救世救人”的大理想,就成为自我救赎最好的选择。 在这一特殊的时代之下,中里介山的转变清晰描绘出一段由行动者(非革命直接行动者)到空想者(自我救赎)的二律背反轨迹。这种变化的起止对应在佛教思想中,恰好就是佛教的两大流派——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两者同源于释迦牟尼的思想,具体教义却又有着千差万别。小乘主张“自觉自利”,注重自我解脱;大乘则主张“自觉觉他”、“自利利他”,以“普度众生”为己任。与之相应的修行和修持也各有教理,小乘的最高修行果位是阿罗汉,求得自己的解脱;而大乘佛教地的最高修行果位是佛。小乘教徒一般主修“戒、定、慧”三学”和“正见、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八正道;大乘教徒则主修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度”和布施、爱语、利行、同事“四摄”。简单说来,小乘追求“出世”,大乘追求“入世”。由此来看中里介山由行动者到空想者的转变,正是一段由大乘回归小乘的内省。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中里介山的这种转变无疑是消极的,更多的是基于强大的外力因素。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思想倾向于悲观主义,曾经的大理想就被包裹起来,但并未消失。“大逆事件”后的第三年,中里介山开始创作虚构题材的小说《大菩萨岭》,作为借物言志的载体,被包裹的大理想或者大乘思想自然的就有了存在之空间,于是机龙之助这一人物就在矛盾中诞生。其形象所承载的,必然以大乘佛教的理念为纲。而矛盾何在呢?首先,此时中里介山本人的思想倾向于相对消极的小乘“自悟”;其次,作为对其影响巨大的、某种意义上作为大乘实践者的幸德秋水,命运以悲剧收场,这是正道还是歧途呢?这必然引发中里介山没有答案的思考;最后,被积压的理想一旦找到宣泄的出口,必然追求险峻孤僻,试图打破旧有秩序。当这些形态各具的矛盾集于机龙之助这一人物一身,必然诞生多义而含混的隐喻。 在另外的层面之上,我们也能找到《大菩萨岭》和大乘佛教思想之间的联系。为了与小乘佛教相区别,大乘佛教把自己的思想学说称之为菩萨思想,把自己的修行实践称作“菩萨行”,把自己所尊奉的戒律称之为“菩萨戒”。中里介山将小说命名为《大菩萨岭》,主人公机龙之助的人生因果之旅或者度世之行始于大菩萨岭等等细节,明确指喻了大乘佛教的诸多教义。必须分清的是,这只是最初的起点。在长达三十多年的创作中,救世救人的大乘思想与日本社会的种种变端结合,以及社会运动思想的不断演变,必然会引发中里介山更多的思考,从而改变中其创作初衷,体现在故事中的人物之上,其言行必然会愈加矛盾和含混。 现在我们已经大致明白中里介山创作《大菩萨岭》的出发点,那么,向我们展示机龙之助这一人物,又有何意义呢?从表层看,在其身上存在着一组对立的行为——救与杀。所谓救,自然就是大乘思想的救世救人;所谓杀,自然就是指其不停的挥刀,以刀来践行自己的理想。这组对立的矛盾,某种意义上暗示了他作为革命者的身份。试问,古往今来哪一次革命不是革掉了许多人的命以后实现的呢?换一个角度来看,知识分子可能会以散播思想作为行动方式,而武士自然只能以手中的刀去拼、去杀、去战斗。这种方式无可厚非,理解这一人物的起点,必须意识到其中善与恶、对立与统一的辩证。 在《大菩萨岭》里,中里介山通过机龙之助这一人物首先展示给我们的,是革命者或者革命的截然不同的两面,在这里我们依然可以感觉到“大逆事件”的阴影。当幸德秋水等倡导以社会主义思想来改良日本现状的运动走入瓶颈时,他们之中的许多人选择了暗杀天皇这一行动,这正是导致幸德秋水等人被株连处死的肇因。如果把他们视为革命者,他们起初传播思想,最后还是选择以武力来达成目标,这是否是歧途呢?对此中里介山显然有着反思,他理解革命者的思想,理解他们的行为(献身本身也是革命的一部分),但对于结果显然充满悲观。作为创作者,中里介山由大乘回归小乘的深层变化,也决定了机龙之助在小说中的命定之途,以及其形象所包含的救赎意味。 由此看到,中里介山塑造的机龙之助这一人物是秉持着大乘思想的(也许还是积极的),但这显然不是作者向我们展示这一人物的最终目的,因为中里介山在《大菩萨岭》中不是鼓动革命、赞美杀戮。前面我们说过他虽然受到挫折,但曾经的“大乘”理念并未消失,只是被包裹起来,创作机龙之助这一形象正是借物言志,曲线追求曾经的“大乘”理想。实行这一理想的基础不再是曾经信仰的社会主义或者共产主义,而是此时他笃信的佛教。现在我们来审视机龙之助这一人物在故事世界中的作为:作为一个武者,他建宗立派的目标破灭了;作为一个武士,建功立业的目标破灭了;作为一个人或者修行者,最后成为被唾弃的剑魔;概括起来,他的人生没有成功,只有失败。追溯他人生这一切的根源,只是当初不肯在比武中让出胜利这样一个小小的念头。对应在佛教教义中,这正是释迦牟尼思想最基本的部分:人生是苦,苦因执着。也就是说,中里介山通过机龙之助这一人物展示的,正是生之幻、生之空、生之苦;他要我们透过这一人物,看到人生的苦恼,进而从这种苦的世界中摆脱出来。 当以变革来救世救人的理想在现实中破灭后,挫败感使中里介山的思想由现世大乘退向佛教小乘。在他创作《大菩萨岭》的时候,这种救世救人的大乘理想不期然地融入到作品中,用意大概就是让人看到生的苦,进而寻求解脱,这就是原始佛教的苦寂灭道思想。某种意义上,这种倾向于否定生的思想也是小乘思想,但却是通过一个大乘的理念传播,这里面大小乘互具,交织出一个繁复的佛教世界。通过这一人物,中里介山让我们返观自心,看到内心的阴暗,看到执着的生之苦恼。在机龙之助身上的善恶共聚,还是大乘思想中十界互具、三千位相的体现。在作品中,中里介山对机龙之助这一恶人不自觉流露的怜惜,正是一个消极的避世者或者彻悟者(小乘)对于生活在地狱、修罗中的人的怜悯,这也是大乘思想的核心,“这种被无法摆脱的烦恼所纠缠,从而失去生路,而必须断命的人,像这样无法可想的人,才是佛所拯救的人”。 回到电影《大菩萨岭》之上,它之所以能成为一部激宕人心的杰作,一部分归功于编剧桥本忍对于中里介山原作精髓的把握。他敏感的把握住了机龙之助这一人物身上的种种矛盾,去芜存菁,以简洁的结构把纷杂的情节浓缩进人物的一生,脉络清晰却又不打破原作的意象,这种以轻驭重的手法非大手笔不能为。另一部分则归功于导演冈本喜八,他最主要的成功之处是创造性的强有力形象语言。简单的说,故事世界赋予机龙之助这一人物的压力,被冈本喜八通过简单的视觉语言传达给了我们,这使我们进入故事的世界,与人物同呼吸,进而体会到其中蕴含的深沉的爱与哀愁。 跳出这些作品,有必要看一看现实如何。所谓的救世救人,无外乎强国富民。当社会主义思潮遭到压制,幸德秋水等人被处刑后的1916年,曾因写出《国体论及纯社会主义》而被幸德秋水赏识的北一辉,出版了他的第二部著作《支那革命外史》,1919年又撰写《国家改造案原理大纲》(后来出版时更名为《日本改造法案大纲》)。在这本书里,曾经的社会主义论已经演变成为“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雏形思想,曾经鼓舞无数人的大乘理想由此步入歧途,影响深远。而中里介山,曾在《给支那及支那国民的信》一文中也宣扬过王道,是迷是悟,似乎还在觚中。《大菩萨岭》中机龙之助的一生,何尝不是一段缩影?

 短评

某人最爱

8分钟前
  • 莱尼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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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仲代大师总是想起余文乐囧

13分钟前
  • 达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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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剑感受过山风。他就不是妖魔。剑若比作女人忠贞,他这一生也就睡过一个女人。龙之助——不为剑死枉做人。这人们口中妖魔,到底也没失了那份坦然,至少在接受挑战这条路上,从来没有下三滥过。

16分钟前
  • archimbol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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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非主流武士的传奇

18分钟前
  • Singin'in 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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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仲代达矢饰演的主人公犹如徘徊于幕末时代的幽灵,仇恨的眼神和被诅咒的剑术,全片使用了大量全新的电影语法,常常可见封闭空间中的景深镜头和频繁的景别互换,高潮戏中的影子和竹帘构筑了恐惧阴暗的空间,有趣的是电影并没有走入传统儿女情长的复仇模式,而是专注呈现主人公自我毁灭

23分钟前
  • 幽灵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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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影盘点期,看过留脚印~

25分钟前
  • 丁一
  • 还行

结局哦~~

27分钟前
  • vi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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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的光影运用有些想法,仲代达矢是真神

29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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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之剑,几场对决太出色了吧 顶尖的剑戟片时代剧武士故事也就这样了

30分钟前
  • 琧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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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景人物的超紧取镜、深焦镜头、封闭的景框设计、仲代疯魔般的演技、宿命感的气质,组合出一种摄人心智的迫力。磨房水车舂米的交媾意象乃已成经典,浜崎博嗣之《剑豪生死斗》中伊良子清玄诱奸少女一幕是为致敬。【9↑】

33分钟前
  • 吞火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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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毫无保留的、没有任何旁枝末节的、一点都不欺骗观众感情的纯粹的砍人电影。💪

37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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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10。摄影、构图各种干净唯美,剪辑、表演、调度各种牛逼漂亮。从喜八的武士片身上我感受到了莱翁内通心粉的强大气魄!印象最深的当属仲代漫砍群刺客的运镜和背影!柔刚互合,结尾的迷魂杀阵我也很是喜欢!|剑是灵魂,要用心去细察,邪恶的心便是邪恶的剑。这是大和民族‘’冰与火的统一‘’!

39分钟前
  • 火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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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英文片名,本片讲述了幕末时期武士龙之助在追求终极剑道和武士荣耀过程中丧失心智最终步入魔道的故事。导演刻意突出时代背景,使得本故事呈现出杨德昌《牯岭街》式的质疑---是什么把一个遵守诺言、爱好公平、憧憬明天的普通人变成凶手?仲代代矢再次展现非凡的演技,而冈本喜八充满禅机与凛冽的镜头风格,让此片在同时代剑戟片中极为耀眼

44分钟前
  • 大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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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at】是否为《老无所依》的前身?不同角色的命运相互联结,在各种场合下产生戏剧性的会面,却又不产生任何浪花,只是错过。第一幕只为「聚势」,冷酷、癫狂而疯魔的剑客形象被塑造,50秒的杀阵长镜为其划上了完美句号。第二幕则是「破势」:反类型开始介入,冥冥之中转动宿命之轮,冈本喜八用一场更为凌厉的雪中杀阵将前半段主角集聚的“势”全部击破,刀仍在鞘中,杀意却向妻子刺去,疯魔的开始。然后就是神到失语的第三幕,反类型的形式到了顶峰,决斗并未发生,真正的敌人只有自己。宿命形成回环,光影汇成梦魇,终于迎来至高影像的降临!他似乎在毁灭中重归理智,唯有杀阵是其归途。纯粹的暴力,至极的追求,戛然而止处,凝练出万钧之势。

49分钟前
  • 思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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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划时代的反传统武士片佳作,一曲走火入魔的宿命悲歌。剧作、表演、摄影、剪辑尽皆一流。山林突围、风雪夜屠戮与室内人挡杀人鬼挡杀鬼的打斗戏令人血脉贲张目不暇接。攻心为上,意外地无双人对决,高潮前的帘帐魔影与迎面定格收尾。以磨坊衣物研磨镜头暗示性爱,同质于[菊豆]的滑落染布。(9.0/10)

53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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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倒在我机龙之助剑下是你们的荣幸

58分钟前
  • 日落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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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循环,善恶报应,所以追求剑道至丧失人理常情的武士,还不曾与强敌对决就先输给了心魔。围攻戏场面调度有序,对决干净利落。作为一个灵魂堕入邪道的剑客,仲代达矢邪气不足,最后疯狂有余。P.s.对决场面自动脑补起奈良原一铁的剑术讲座【误】

59分钟前
  • 已注销的Asuku
  • 力荐

1.雪花中的三船,里屋火焰中的仲代,两场乱战,可乃一场简介的较量;2.没有了宿命般的对决来作为结束,令人耳目一新;3.光影、镜头很赞,男主角仲代诠释邪恶的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

60分钟前
  • 有心打扰
  • 推荐

调度很具匠心,室内是小津的平视视角,外景常用俯视,但摇移拉出景深太厉害了,推拉运镜调动着观者的心理节奏。动作片的剪辑常用快速剪辑分镜,而本片的打斗居然是不流俗的长镜头,很是惊艳,那场下山道和雪夜反埋伏的几场戏,真是厉害。日本剑戟片经典。9

1小时前
  • 巴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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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剑术高超的坏人终于碰到了可以有资格和他对决的好人,却死在了一帮人的乱箭之下,不爽啊,本来以为会有大boss决战的哈哈哈。其实坏人不会遭报应,好人也不会有好报,天地以万物为刍狗,人生来就是猪狗不如,一辈子赖活着来换一次好死。

1小时前
  • 希尼莫
  • 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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