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生

可能是受《霸王别姬》的影响，我对《失业生》中张国荣的表演，总有一种压抑的情绪，又或许是对影片中阿荣这个社会底层人士的苦苦挣扎的“感同身受”吧。

这个影片说是励志电影，主线讲述丹尼这个富家子弟，不依靠自己的大资本家父母，而选择去唱片公司打暑期工赚钱，企图攒够足够的资金供自己去意大利上学，最终被人发现音乐天赋而成功演出的故事。

副线是阿荣这个社会底层人士，从小失去父亲，母亲靠给人看厕所拉扯大了他和两个妹妹，住的也是别人不要的房子。在校园里，大家尚未受到社会现实影响，所以阿荣跟丹尼他们成为了好朋友，阿荣也充当一个大哥的角色，开学保护丹尼，红白大赛独自承担处罚等，印象最深刻的毕业聚会那一晚，大家谈论自己未来的打算，丹尼去读音乐，他弟弟去加拿大读工商管理，刚开始阿荣说自己没有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后来又说自己要开开心心的玩，玩一辈子，其实他何尝不想有打算呢，但家庭因素深深制约了他，他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家庭背景，怕大家看不起他。所以后来他帮人看厕所，也一直低着头。

其实这里有个很暖心的故事，丹尼在商场认真看演奏，被阿荣拉去看赵雅芝生气（为后来在黄阿姨家拉小提琴因众人不听而怒摔小提琴离开父母做了铺垫），阿荣叫了赵雅芝姐姐，赵雅芝为了维护阿荣自尊心，说阿荣是她表弟，很暖心啊！

终于，阿荣还是去看了厕所，并与丹尼闹翻，丹尼很不解很难过，为什么一个曾经那么要好的朋友，说翻脸就翻脸，自己也没有任何看不起他的意思啊！他不知道，真正难过是阿荣，小心翼翼维护了那么多年，终究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还是自尊心在作祟啊，所以他选择远离丹尼，认为只有当他发达了，他们的友谊才是真正的友谊，否则就是羞辱！

每个人都是这样，总有有那么几个在学校里好朋友，双方父母只要知道是跟他们出去玩，就会很放心，可人总是会长大的，慢慢的，大家的身份地位就不一样了，距离也就产生了。以前有个理论，身边六个朋友的平均水平就是你的水平，想要和身份地位见识不一样的人成为好朋友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君担簦，我戴笠，他日相逢为君揖才会成为美谈。

拉开阿荣和丹尼的，不是阿荣自己，而是现实。

回归主题，丹尼最终为什么能取得成功，除了他自己努力和热爱，还离不开朋友和大阳花的帮助，可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他父母，他父母从小让他学习小提琴，大提琴和钢琴，这样才有了他后来的一鸣惊人，终究还是家庭帮助了他啊！试问，其他人有这样的闲钱花钱给自己孩子学音乐吗？

阿荣就是这样，母亲拉扯他们几个长大，并且送阿荣上学已经用尽全力，再让他学习其他的东西，是不可能的。没有一技之长的他只能去看厕所，最终被利益引诱，走上了错路。

阿荣，是个悲剧

自以为找到真爱，真爱却要去美国。看厕所，却被朋友发现，引得友谊断绝。大妹也叛逆的走上了阿荣最不希望她走的那条路。

经学家从红楼中看到了易，道学家看到了淫，革命志士看到了阶级斗争，史学家看到了时代兴衰。或许自己的三观真的有问题吧，我在失业生中看到的却是小人物的悲哀，痛苦生活，在社会底层里摸爬滚打。

没有励志，有的只是苦苦挣扎……

完

Revisit與Reimagine都是張國榮死後唱片公司remix與致敬的大碟，特意拿來作標題。昔日的香港巨星仍然吸引到年輕的歌迷，將香港的流行歌與文化傳承下去。文化研究學者洛楓提到哥哥患抑鬱症與現代人有連繫，在他患病的年代社會上未算認識情緒病，有不少人現在投入到他當時的感受、無助，所以多了一份理解。

十九年後的今日，唐唐對哥哥的鶼鲽情深也為世人津津樂道，在哥哥身上有太多標籤與枷鎖、情緒病、雙性戀、同性戀的身份一路走來。洛楓特別提到哥哥生前錄了一首半完成的作品《紅蝴蝶》預示了他之後的命運，「難以去撇脫 一身鮮血 化做紅蝴蝶」，甚至在哥哥死後曾有蝴蝶回魂的傳聞。洛楓以《禁色的蝴蝶》為書名寫了一本研究哥哥的書籍，到今日香港人依然愛哥哥，不只是愛他在舞台上的表演，還有他做人處事與專業的精神。一部份是迷戀與渴慕舊日香港的氛圍，現在回看哥哥的作品作重訪與想像找尋新的價值與體會，別有一番滋味與感觸，這都是香港人的共同回憶。從舊的作品我們看到港人身份的解構與歲月留痕，他們的一路走來見證香港舊時的開放，在今時今日仍是香港人的精神支柱與寄託，不只是對偶像的愛，更代表了對一個城市的愛。

巨星們的青春時代

哥哥是香港文化的icon，誰能想像今日香港連去拜偶像也是罪？2022年4月1日，哥哥逝世19週年文華東方酒店外警察拉起封鎖線。這不是政治事件，但為了執法與政治正確連悼念也是罪，歌迷的心意被踐踏淪為垃圾。往年HKIFF也會選映一些哥哥的電影在大銀幕上回顧，今年電視台分別選了《白髮魔女傳》與《失業生》懷緬哥哥，去年電影《梅艷芳》令人感觸的是哥哥的喪禮片段，恍如昨日。儘管有些人認為《梅艷芳》電影借哥哥抽水，不過無論是梅艷芳還是張國榮，他們是公認的香港的兒子與女兒。

霍耀良的電影也算多產，但要說他有什麼名作就很難說得出口，近年拍的電視劇的收視與評價也算差，但他幸運的是初執導的《失業生》有兩位香港巨頭的明星主演，電影的拍攝水平與劇本頗差劣，但卻留下了巨星未成名時的倩影，是本片最大的看點。張國榮與陳百強在八十年代的樂壇是雙傑，二人也是七十年代開始冒起在低層打滾。相對而言，張國榮的死對大眾的印象會比陳百強都深得多，而他在歌影的成就非凡。而陳百強的事業主要集中在歌唱方面，兩位巨星又是帥哥又唱得又看得，最終二人也敵不過情緒問題自殺而死，所以不需要比較太多。而《失業生》的另一位主演鍾保羅亦是自殺身亡，顯得這部片的稀有性。

2017年，內地在哥哥冥壽前夕修復了《失業生》，連帶前一年《緣份》（1984)在內地上映，可見內地人對哥哥的熱愛。過去一年香港的院線也放映了修復版的《春光乍洩》，香港人與哥哥仍然有感情上的交集。香港人暫時無緣在銀幕上看到修復版的《失業生》，《失業生》是《喝采》（1980)的延續篇，在演員的配搭上有中環三劍俠之稱的哥哥、Danny與DJ鍾保羅，兩部電影都有共通點，首先都是以中學為背景的青春電影，戲裡的陳百強與鍾保羅飾演兄弟，兩部電影的主題曲也是由陳百強操刀。在《喝采》裡張國榮的戲份不多，最主要講述陳百強追求他的音樂夢與離不開追女仔的情節，陳百強一出道受到力捧成第一男主角。Danny為這部戲創作了《有了你》、《幾分鐘的約會》與《太陽花》，在片尾出現《念親恩》。

張國榮一出道在麗的拍了幾部電視劇，如《甜甜廿四味》，八十年代早期拍了幾部不同的青春電影，82年的《烈火青春》、《檸檬可樂》、83年《鼓手》，終於迎來事業的轉折點。而陳百強一出道就拿白金唱片，在在電影界留下的作品不多，也許是外表的正氣形象，Danny一出來就有鋼琴王子的儒雅，所以在電影的形象都是富家公子，不愁衣食。張國榮在早期的電影亦正亦邪，在《喝采》當陳百強歌唱比賽的對手，在《烈火青春》呈現非一般的青春電影的手法，帶出年青人的躁動不安與性慾。《鼓手》就是年輕人成長的電影，在《失業生》張國榮就發揮出他反叛的雛型，使他成為青春電影/劇集的代言人，角色帶出年輕人成長中遇到的障礙與如何面對這一切。即使這些作品已經四十年前，仍不落俗套，當時的年輕人與現在的年輕人一樣有共同面對的問題，但當時的社會只要努力就能向上游、而現在多努力也是原地踏步，只能概嘆歲月的無情與香港社會的轉型，今時今日看明星潮流文化也是一樣，為什麼幾十年後的人還喜歡張國榮、陳百強、梅艷芳不但代表獅子山下精神，而是品味、風格的建構。在過去香港八方有難時他們挺身而出，他們的進步與嘗試將香港樂壇帶到外面。

在三人當中對鍾保羅的印象最模糊，在七十年代他是商台當紅的DJ組合「六啤半」的成員。八十年代簽約麗的電視，放棄電台的工作，後來在電視節目做主持，在九零年因欠債而跳樓自殺。雖說是男主角之一，但在電影的戲份算是配角。在《失業生》裡亮眼的還有飾演陳百強（孔家寶）女友的徐傑，她是女大俠徐楓的妹妹（徐楓曾在胡金銓的電影演俠女），特意從台來港拍戲，後來息影退居幕後。

當時譚國基是他們三位男角的經理人，他與監製張權創辦了電影公司，譚國基在戲中演神父一角，張權是黑社會大佬。譚國基是戲裡三位主角與羅文的經理人，82年陳百強與譚國基因分帳的爭議而拆夥。後來陳百強遇上經理人陳家瑛，而1983年張國榮遇上陳淑芬，二人在星途上更上一層樓。在1981年的報導經理人如何平衡一山裡的二虎，《失業生》整體而言是偏向陳百強的戲份與歌曲，突顯他的王子、深情、高貴、無垢的形象。

四十年前的青春電影：三個結局兜兜轉

《失業生》與大多數香港的青春電影的脈絡也差不多，一出校門一畢業就等於失業，電影大致上可分為兩個部份，頭一部份是他們的校園生活、放學去溜達、在校園整古作怪。《失業生》的結局流傳有三個，電視播映的版本是哥哥出現在陳百強的音樂會與黑幫夫人分手，另外的結局是榮仔的妹妹染上毒癮兼做妓女，他要救妹妹而與其它黑幫交易而被斬死；第三個結局是榮仔與家寶冰釋前嫌。由於有幾個版本，大致理解電影的散亂，基本上陳百強的支線是正氣，勵志，在三個結局裡他最終都能靠雙手開演唱會。而張國榮的支線就分了他成為好人還是壞人兩條線。可以看到張國榮能夠演反叛與市井一點的角色，例如在街上用水槍射人然後逃跑，既佻皮又有青春氣息。

現在流傳的結局榮仔並沒有做壞人，他盡自己本份找到份酒店的工作，靠自己雙手做人，同時他結識到黑幫夫人（鄺美寶飾）。而另一個結局是為生活搵快錢運毒，結局悲慘。在結局裡初出社會的年輕人戀上中年婦人有1967年西片《畢業生》的影子，禁不住熟女的誘惑，釋放年青人的激情。在前段的校園生活的描寫也有年輕人情竇初開、躁動不安與埋下創傷的痕跡，例如開了一些關於疑似性向與性侵的玩笑。這部電影的不足之處是內容散亂，忽然說說A角色又有B角色，欲言又止。在電影的下半部以平行線帶出家寶與榮仔出社會後面對的事情，一個默默向上游放下架子，一個略為邊緣與踩界，一個為了目標而努力，一個為了家庭而不能夠有自己的目標與人生。

在電影裡很明顯看到的是貧富差距，孔家兄弟有父蔭、母親千依百順，有錢人也有煩惱。孔家輝（鍾保羅飾）沒有什麼宏志，他一心滿足與討好家人的需要，以換取物質與自由，選了條平坦的路。家寶一心想出國讀音樂得不到家人的協助，父親認為音樂只是副業，只可以玩玩，富人也有他的煩惱，在一次上流社會的演出中他感受到自己的音樂遭人踐踏，一腔理想難敵現實，逼使他從離地的家境走到社會，勢要靠雙手養活自己達成目標。而榮仔的角色自尊心重，他會充大頭鬼、但實際上家裡出身不好，他的結局一是安心找份基層工作（在戲裡靠自己雙手做酒台的廁所佬與Bell Boy)，一就是當黑社會小混混。當他被家寶發現在廁所打工，產生了自卑感跟以前的朋友都疏遠了，儘管外人也沒有特別歧視他，他對自己的出身多少有厭惡感。

戲裡側寫了當黑幫的同學與榮仔的妹妹誤交損友在妓寨坐枱與吸毒，他們也有各自的原因而走入墮落的世界，例如妹妹想要裙子而家裡滿足不了，要偷隔壁鳳姐的東西。榮仔的居住環境品流複雜且惡劣，自幼要跟三教九流的人生活，鍛練他成為適應力強的人。家寶是幸運的人，有女友的鼓勵、由基層的工作轉去有體面的公司，終於遇到知音人圓音樂夢。很典型王子變青蛙再變王子的故事，他的經歷比較少外在因素的考量，有好的家境就能夠贏在起跑線，事業愛情兼得。而張國榮無論他多努力，都無法事事盡美。

現在廣泛流傳B結局的原因，可能是不想電影過於黑暗與教化的作用吧，在最後家寶在商場演唱後說了一大堆要靠雙手創造未來，榮仔與黑幫夫人的女友分手意味遠離與黑社會相關的生活。今時今日看這部電影，雖則不算是很出色的作品，但在戲中看到四十年前香港的年輕人不用擔心社會環境，克勤克儉也能養活自己。八十年代青春片記下了巨星們年輕的風采，奠定他們日後的成長，即使《失業生》現在看來不算是令人難忘的作品，單看陳百強臉上溢出的笑容，唱《有了你》如癡如醉的臉，太快樂就跌一挍都有趣的純粹。很不幸的是當下的香港青春電影減產，這幾年的年輕人經歷了一些事情，對香港有離心與不開心。看舊日的電影與巨星，至少有回一點對香港的美好與想像，如月巴氏評論這部電影所言最後陳百強唱《有了你》的商場的西式庭園與建築已不復再見。（這段是他在2018年重看的文章所記載）。年輕人們，就是要發豆芽夢方叫青春。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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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月巴睇舊戲 - 月巴氏 一切已失去， 不可以再追。

《失业生》这部电影把我带到了80年香港正青春的年代，那个年代的香港有种不可复制的风格，很独特。

坦白说这部青春片并不算特别好，但是那个年代的青春片洋溢着激情，就连笑容都那么纯粹美好。喜欢这群少年白衣白裤的样子，很干净很阳光，尤其是哥哥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感觉整个屏幕都亮了。徐杰在里面的角色挺可爱的，太阳花这绰号好贴切，最喜欢她穿小熊衣服跟陈百强拉手在路边奔奔跳跳那一段，画面很养眼很美好，少女心简直要爆棚。还有哥哥从楼梯下来那段太man了，另外他们5个好朋友在家宝的车上逗趣，太有意思了，真的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看得一天的疲惫都没了。

在里面哥哥是最出彩的，角色有棱有角，演得很吸引人，关键是眼神太清澈了脸也太好看了，在人群中他一定能让你第一眼就注意到他。这片我看得最扎心的是片中搭配哥哥的女生，真的是不可描述，他们毫无CP感，还是觉得哥哥配个徐杰这样青春可爱的女生会更舒服，画面一定很养眼。

陈百强演的家宝这角色开始觉得是个任性的富家公子，并不讨喜，后来感动于他为自己理想肯做的坚持。我们这个年代的人估计很少有人能那么坚定的选择自己的理想了吧，生活已经让很多人忘了自己曾经的理想。

钟保罗听说也是个很有灵气的人，可惜这部片没有给他太多的发挥空间。

虽然画面很粗糙，但我喜欢这片那个年代青春的味道——欢快又向上。记得看了一个评价，很想贴出来：钟保罗像是一颗玛瑙，沉厚而高贵；陈百强像是一颗美玉，温润，纯净，优雅，含蓄；而张国荣像是一颗钻石，晶光璀璨，锋芒四射，而且随着岁月的雕琢越来越精致，越来越华美。